第23章 【钥匙】那位蕙质兰心、貌美如花的小姐——-《侯府新娘生存日记》

  “啪嗒——”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桎梏被打破。

  时间重新流动。

  柳霜儿听到时镜那“假作真时真亦假”的话。

  神色复杂地看着时镜:“虽然你的答案古里古怪……但细想,好像……也不能算错?”

  管馨兰眉头紧锁,“林小姐此刻说出这番话,就不怕我们当真选你?”

  吱呀——

  门再次被打开。

  管事那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

  “那么,诸位小姐,可找到那位……”

  “找到了!”时镜利落地跳下木箱,笑意嫣然,“大家一致认为,那位蕙质兰心、貌美如花的小姐——”

  她指着自己鼻尖,“正是我时镜!”

  她转向众人,扬声道:“对吧?”

  库房内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

  突然,角落里那个疯了的姑娘猛地蹦跳起来,手舞足蹈:“是我!是我!我是貌美如花的小姐!”

  时镜煞有介事地点头:“哦?那你比我少一个词,我还‘蕙质兰心’呢。”

  她旋即转身,对门口的管事朗声道:“选好了。”

  管事那团蠕动的白肉似乎“看”了众人一眼:“看来,诸位都确认是时小姐,并无异议。”

  话音落定,一根粗糙的麻绳自梁上垂下,精准地悬在时镜面前。

  管事迈着无声的脚步,朝时镜走来。

  柳霜儿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喂……”

  时镜闻声回头。

  柳霜儿眼眶泛红,“你、你好。”

  说完立刻别过头。

  时镜愣了下。

  她想到不久前她刚踏入这间库房,同大家打招呼。

  “诸位好啊。”

  “谁跟你好!”

  她不由失笑。

  游向真猛地抬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喊道:“管事!我们选错了就要死吗?为什么?!”

  管事脚步微顿,转向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枯瘦的手伸向那晃动的绳圈。

  就在绳索即将套上时镜纤细脖颈的刹那——

  “哗——!”

  寒光闪过。

  绳索断裂。

  时镜站在明亮的窗户旁,手中是一把古朴的黑色长刀。

  她展颜一笑。

  “我选我自己,是因为比起有真才实学的这些小姑娘,我的答案确实投机取巧了。我同她们认了我答案有错,但这不代表我同你们认我活着有错。”

  话落。

  她举起手,朝那窗户劈去。

  一切在顷刻间碎裂。

  时镜恍惚间听见一声“世子夫人”。

  蓦然回首,又窥见当年的景象——

  【坐在血泊中的少年桑清淑在门开那刹那,抬起布满血污的脸。

  “我赢了吗?我是世子夫人了吗?”

  “世子夫人。”恭敬问候声传进库房。

  门口,立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

  妇人嫌恶地以帕掩鼻,目光扫过库房内的惨状,语调轻慢。

  “啧,这就是誉世子看上的那个?”

  管事连忙躬身:“是。”

  妇人颔首:“行吧,洗洗干净,送去院里,晚上侍寝。”

  桑清淑茫然道:“我不是世子夫人吗?”

  “噗嗤,”妇人掩唇轻笑:“瞧这都魔怔了,这些人的癖好真叫人恶心。”

  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你别走!”桑清淑猛地从血泊中爬起,踉跄着扑向门口,“什么叫‘这些人的癖好’?我赢了啊!我不是赢了吗?!”

  “桑小姐,”管事声音冰冷,“桑小姐,您是赢了,您被誉世子看上,可以侍奉誉世子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您运气着实不错。这库房里的‘戏’搭了三回,您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角儿呢。”

  “戏?”桑清淑呆住。

  “是啊,”管事的语气毫无波澜,“三公子最爱听戏。只是寻常戏台上的咿呀,听腻了,就想听点新鲜刺激的。此番采选,一百三十七位小姐入府,十二位做了侍妾,另有十位……”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便是专门选来给三公子唱这出‘生死争斗戏’的。”

  桑清淑喃喃道:“那柳霜儿呢?她是誉世子的表妹……”

  “呵呵,柳小姐?不过是誉世子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罢了。也是她不识抬举,竟敢嫌三公子有眼疾……”

  桑清淑呆呆地望着管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忽地就笑了。

  “戏……哈哈,戏,唱戏……”

  角落里,那个疯癫的少女也蹦跳起来,拍手嬉笑。

  “赢了!我赢啦!不用死啦!我是世子夫人咯!我是世子夫人咯!”

  桑清淑笑得弯下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哗啦啦——!

  碎裂声骤然响起。

  无数扇窗户应声爆裂。

  ……

  库房外面是什么。

  时镜透过破裂的窗往外看去,看到了遮顶的屋檐。

  原来,库房外面还是库房啊。

  那透进屋里的光,不过是墙上镶嵌的、一颗颗硕大如斗的夜明珠。

  原来,逃出库房的左丹,根本没有看到天光。

  “啊——”

  惨叫声入耳。

  时镜垂眸。

  窗洞之外,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们身着华贵的绫罗绸缎,如同听客,无声无息坐在外面。

  他们的脸上,是同样蠕动的、没有五官的白肉,唯有一双双冰冷的眼睛,镶嵌在那团白肉之中,贪婪地窥视着库房内的一切。

  他们的中间,摆放着精致的瓜果茶点。

  他们的脚下,散落着随意丢弃的金银玉器。

  整个库房似一出戏。

  由着他们听着。

  时镜手中长刀挥出。

  锐气撕裂空气。

  “噗嗤噗嗤!”

  离得最近的几双眼睛瞬间爆裂。

  粘稠腥臭的血液喷溅进库房。

  “啊——我的眼睛——”

  刺耳的惨叫声汇聚在一处。

  无数双苍白的手探进窗洞抓向时镜。

  她砍掉一个又一个头颅。

  然而那些身影似砍不尽。

  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所以,想走出这库房……有多难?

  躲开这无处不在的、贪婪窥视的目光……有多难?

  时镜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副本的剧情已经落幕。

  现在,唯一的路,就是——

  杀出去。

  “祖母,说好了,我只要出去就算赢了!”时镜的声音穿透鬼魅的嘶吼,语气明亮,无畏无惧。

  桑清淑静静凝望着在鬼影浪潮中奋力拼杀的时镜。

  时镜朝前劈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