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 还是见见吧?-《黑欲人生》

  到了县城,车子停下,买了些香纸蜡烛。

  姑父心细,还多买了一把新的镰刀。

  山上容易长草,有镰刀可以割一下草。

  赵子旻看着我们这个小县城,从县城到村里的路上,久久无言。

  “阿旻,你发啥呆?”姑父笑问。

  “坤叔,我们那的人都说,东西南北中,发财到粤东。

  他们都以为,粤省都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处处都跟羊城、朋城一样的繁华。

  没来过的人哪里知道,粤省很多地方,跟我们内陆城市是一样的。

  繁华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阿旻讲的是,我们鹅城这个城市,算得上二线,但是下面县城,经济水平真的很一般。

  尤其是县城农村的生活,还很艰苦。

  这里人多,地少,靠种地是吃不饱的。

  很多人还要搞副业。

  比如上山砍树,下河捞鱼,这都是副业。

  现在树不能随便砍了,鱼也不能随便抓了,很多壮劳力,就去大城市打工了。

  青壮劳力离开村子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心里生出想在外面扎根的想法,想为后代提供刚好的教育条件。

  于是,不少人就把毕生积蓄,投在了城市里。

  在村里盖房的人少了,老房子破败之后没人修,看到的是一片沉寂和破败的景象。

  忠祥伯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身上是一件灰色的衬衣,墨黑色的西裤,脚踩大头皮鞋。

  一身行头,都是全新的,显得跟村子格格不入。

  远远的,忠祥伯和伯母,就朝我们的车子挥手。

  车子停下,我下车。

  “回来了远山,好久不见了,你瘦了,侄儿。”

  “阿伯,您倒是越来越年轻了,伯母好。”

  跟两人打过招呼后,陈双的父亲陈忠祥,开车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从村口,往少山坡去。

  爷爷和姑姑的墓地,就在那小山坡上头。

  村口到小山坡的路,本是泥土机耕路,后面陈忠祥调动资源,新修一条水泥路,直通小山坡脚下。

  为了堵住大家的嘴,他特意延伸了道路,把路一直修到废弃小学门口,然后拐弯修到了大山林场脚下。

  是个大工程,其实没啥必要。

  他主要是为了我们回家扫墓方便,借口为了大家而已。

  来到阿公和姑姑墓地前,众人脸色沉重起来。

  姑父看看看手里镰刀,丢在了一边:“我还以为会有草呢。”

  忠祥伯浅露笑容:“阿坤你这玩意纯属多余,白买了。

  我们两口子在这呢,还能让这里长草了?

  我家婆娘,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的。

  前不久,风水先生来了,说这地方藏风纳气,是村里最好的一块地。

  今天你们家里人都在这,我想跟你们打个商量。

  等哪天,我没了,我想葬在这土坡子上。

  我的位置可以往下五六米。”

  这话一出,我们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土地倒是没什么。

  这土坡子,莫说他一个陈忠祥了,全村人都能葬的下。

  我们不会在乎这点土地。

  只是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

  陈忠祥比姑父稍微长几岁,50左右的年纪,谈这个过于早了,看他的气色,还有精神气,比我都要好。

  活到八九十肯定没问题。

  姑父挠挠左手伤口,纳闷道:“阿祥,说这个早了吧?”

  “诶,哪里早啊,人有旦夕祸福不是?”

  “你是开玩笑的吧?”

  “没,认真的。”

  姑父指了指我:“那这事儿你得和山仔说,家里现在他当家。”

  陈竹海死了,孙子辈就是我了,阿公留下的东西,不就是我做主嘛。

  我淡淡笑道:“阿伯开玩笑的,莫当真。”

  陈忠祥却一脸认真:“没开玩笑,说真的。”

  “行,我回头写个字据,交给陈双保管,以后你想葬这,就葬这,不议论了,不吉利。”

  陈忠祥放心的点了点头。

  看来,他是真请了风水先生。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又是他的一种手段呢,故意把我们这块地捧得高高的,让我们高兴。

  我来到了墓地前,给阿公和姑姑倒上酒。

  王祖宇的手被人砍了,两手只剩拇指了,站在一边,帮不上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墓碑上姑姑的照片。

  阿宇下意识的,把手藏到了身后,眼泪啪啪的掉。

  姑父带头跪下:“阿爸,老婆,我和孩子们来看你们了。”

  我挨着姑父跪下,王祖宇则跪在我另一边。

  上香之后,王权、阿旻等人过来将我们扶起。

  这时候,山坡下的水泥路上,开来一队车队。

  20多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这些衣服,我们太熟悉了。

  这是之前我们社团发的制服,黑色圆领t恤,外加纯黑色的西装。

  这些人,都是凤鸣集团的打手。

  我跟许梦娇闹掰之后,旗下打手分为了两派。

  斗争结束之后,我发完了我这一派人员的工资。

  随着国内集团实控人楚寒秋的出走,还有社团负责人康延飞的失踪,这些打手们就失去了组织,散落各方。

  不少人回到了老家,选择退隐江湖。

  一些人则去了被承包出去的场子里做工,当个保安或者司机,亦或者由我们的承包商直接发工资请他们做打手看场子。

  因为我们一些承包出去的场子,还是营业的,就好比梁宽的游戏厅,松岗的深浅酒吧,还有马丁手上的7家桑拿会所,以及白金波管理的那好几十家福建城等等。

  这些厂子,不比松岗金融公司,集团资金链出了问题,这些承包商也不会被影响,他们还能生存。

  因为承包出去的业务,都是独立财务,他们每个月自主结算,把一部分利润交给集团。

  集团总公司没有了,他们还是能活。

  这些场子,还在经营,就需要人手。

  一些兄弟,看楼上老大走的走,没得没,我在海外不回来,就心灰意冷了。

  他们就去了我们承包商那打工。

  而一些心气高的,则在朋城租了房子,无所事事,不愿意去给我们的承包商打工。

  这些情况,姑父都很清楚,我也知道。

  眼前这些人,有三五个是凤爪帮的老前辈,还有一些是从老三他们招进来的鹅城老乡。

  这些现在都没啥事,也没什么收入,听姑父说,都在朋城瞎混。

  由于没有人组织管理,混的都很一般。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我脸上微微一动,站在土坡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怎么来了?”王祖宇小声道。

  姑父微微抿嘴:“可能有人看见我们回鹅城,他们就跟着来了。

  阿山, 兄弟们都来了,还是见见吧?”

  见我点头,姑父就快步朝下走:“咋不打个招呼就来了?

  都没准备你们的饭菜,这搞的……

  倒是打个电话啊。

  阿祥哥,家里能坐得下不?”

  忠祥伯大喊道:“这什么话。

  再多人都能坐。

  各位往家走,我来安排。

  老婆子,给村里那几个寡妇打电话,马上调过来给我们做饭。

  给镇上的人打电话,送些鸡鸭鱼肉和酒菜,要快。

  中午我们就在院子里摆几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