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朝堂交锋-《劫天龙王》

  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朝臣们的朝服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细密的摩擦声。破天荒端坐在龙椅上,玄色十二章纹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深邃。御座前的青铜香炉升起三缕青烟,在殿内盘旋成玄妙的弧度,宛如此刻凝滞的朝局。

  陛下平定南疆,拓土千里,实乃破天荒朝万世之功!礼部尚书颤巍巍出列,朝服上的锦鸡补子随着叩拜动作簌簌发抖。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二十余名官员齐声附和,声浪撞在殿顶的藻井,激起嗡嗡回响。

  破天荒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掠过阶下百官。三个月前从南疆带回的旧伤仍在隐隐作痛,那道横贯肩胛骨的刀疤,此刻正随着呼吸牵扯着他的视线,落在班首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丞相魏庸。

  果然,贺喜声浪尚未平息,魏庸便捧着象牙笏板缓步出列。他身着紫色蟒袍,腰悬金鱼袋,每一步都踏在金砖的拼缝处,仿佛丈量着朝堂的规矩法度。陛下,老臣有本启奏。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满殿的喧嚣。

  破天荒微微颔首,指尖的敲击却未停顿:丞相请讲。

  南疆新定,百废待兴。魏庸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群臣,然据老臣所知,陛下竟在南疆推行均田令,将世家良田分与蛮夷降卒。此举不仅动摇国本,更寒了天下士族之心!他身后立刻站出三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正是执掌吏、户、刑三部的尚书。

  户部尚书张显立刻出列补充:臣核算过,南疆分田已耗银七百万两,国库因此空虚。如今北方天灾,灾民流离失所,这笔款项若用于赈灾,可活十万生民啊!他说着便以笏板击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破天荒忽然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突兀。他缓缓直起身,玄色龙袍上的日月星辰仿佛骤然活了过来:张尚书是说,七百万两只够十万灾民嚼用?

  张显脸色一白,嗫嚅道:臣...臣是说...

  朕倒有份账册。破天荒抬手,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李德全立刻展开一卷黄绫账册。南疆战后三月,新开垦荒地十二万顷,上缴粮草三十万石,铜矿产出较战前翻了三倍。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至于赈灾款项,昨日南疆藩王凤倾羽已遣专使押送五百万两白银入京,说是...感谢朝廷在南疆推广新稻种的谢礼。

  户部尚书踉跄后退半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魏庸却上前一步,声音愈发凛冽:陛下宠信外藩女子,竟将南疆军政大权尽付凤倾羽!那女子不过是蛮荒部落首领,怎配执掌破天荒朝军权?

  破天荒挑眉,丞相可知凤倾羽在南疆推行的商税新法?可知她如何在一月之内肃清匪患?可知她如今在南疆各族中的声望?他忽然提高声调,还是说,丞相更关心她查抄的那二十三家与北狄私通的商号?

  魏庸脸色骤变,手中的象牙笏板险些脱手。殿内死一般寂静,唯有香炉里的青烟仍在缓缓升腾。

  至于墨先生干政...破天荒的目光转向阶下角落里一位青衫老者,那人始终垂首立在武将班列末尾,仿佛只是根不起眼的廊柱。朕倒想问问诸位,当年先帝遗诏何在?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魏庸身后的几位老臣顿时面面相觑。先帝驾崩时,正是魏庸以国丧期间不宜立新君为由,将遗诏封存于金匮。此刻被破天荒当众点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丞相微微颤抖的白须上。

  李德全。破天荒轻唤一声,内侍总管立刻捧着木匣上前。这是从丞相府书房搜出的信件。他从中抽出几张纸,与吏部侍郎商议更换地方官员,与户部尚书探讨上报尺度,还有这封...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写给淮南王的密信,说若北方战事起,可引北狄骑兵南下牵制

  当啷一声,魏庸手中的象牙笏板掉落在金砖上,摔出一道裂纹。他扑通跪倒在地,苍老的身躯抖得如同风中残烛:陛下!此乃伪造!是构陷!

  破天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构陷?那丞相府地窖里藏着的三万两北狄银票,也是伪造的?他忽然放缓语气,念在你三朝元老的份上,朕给你留个体面。

  魏庸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他看着御座上那个年轻的帝王,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绝非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三个月南疆征战,磨去的不仅是少年天子的青涩,更淬出了能断金裂石的锋芒。

  陛下圣明!武将班列中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以镇国将军为首的三十余名武将齐刷刷跪倒,甲胄相撞声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破天荒缓缓起身,玄色龙袍垂落如瀑:今日朝会就到这里。魏庸,你且在家中静思己过。他转身走向殿后,龙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忽然停住脚步,对了,传朕旨意,封凤倾羽为镇南王,赐金印紫绶,即日入京述职。

  当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破天荒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掌心不知何时已沁满冷汗,方才在殿上看似从容,实则每一句话都踩着万丈深渊的边缘。他扶着廊柱喘息片刻,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那里正有一行大雁排着人字向南飞去。

  陛下,该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了。李德全轻声提醒。

  破天荒点点头,目光却投向宫墙外那片鳞次栉比的屋顶。他知道,今日的交锋不过是开始,魏庸背后的世家网络,盘根错节的朝堂势力,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就像此刻宫墙外那看似平静的京城,早已暗流汹涌。

  告诉墨先生,按计划行事。他低声吩咐,转身走向通往后宫的长廊。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他此刻的前路——光明与阴影交织,却已无人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