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赛前-《冷焰与暖阳》

  春日的晨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操场边的香樟树叶,在跑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距离春季运动会仅剩最后一天,吴天豪、戴徐昊、汪鸿桢、刘一川四人穿着统一的蓝色运动服,正在进行决赛前的最后一轮完整模拟训练,唐姿瑾举着扩音喇叭站在跑道旁,林晚星则蹲在起点线附近,手里握着记录板和秒表,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对待正式比赛。

  “各就各位!注意交接节奏,别慌!”唐姿瑾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只会喊加油的啦啦队,而是成了四人接力队的“战术核心”,每一个细节调整、每一次节奏把控,都离不开她和林晚星的数据分析。

  林晚星抬头看了眼四人的站位,补充道:“戴徐昊,接棒时身体再压低一点,减少风阻;汪鸿桢,最后阶段记得提前提速,别等对手追上来再发力!”

  “收到!”两人齐声回应,语气里满是笃定。

  就在这时,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从操场入口传来,李九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笑着走了过来。作为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班主任,他向来不摆老师的架子,和学生们更像是朋友,只是这份亲近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原则性。

  “大家早啊!”李九天走到跑道边,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让正在准备的六人都停下了动作。他语气自然又亲切,完全没有师生间的隔阂。

  “李老师好!”五人齐声回应,只有吴天豪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从李九天身上掠过,便又落回跑道上,神情依旧冷淡。高一上学期,他凭着一身戾气和不错的身手,在年级里算是小有名气的“刺头”,算不上真正的校霸,却也没人敢轻易招惹——上课睡觉、偶尔和同学起争执、对老师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直到李九天接手班级,用软硬兼施的方式治住了他的嚣张气焰。如今的吴天豪虽已收敛了不少,但面对这个“降服”过自己的班主任,心里还是存着一丝淡淡的不对付,不至于针锋相对,却也难得主动亲近。

  李九天显然也习惯了吴天豪的态度,并未在意,笑着走到林晚星身边,探头看向她的记录板:“林晚星,这几天的训练数据怎么样?咱们班的接力队,能不能冲击一下冠军?”

  “李老师,数据很理想!”林晚星立刻站起身,指着记录板上的表格介绍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们四人的交接棒失误率已经降到很低,整体节奏也越来越稳,尤其是吴天豪的第三棒,爆发力和耐力都很突出,只要决赛时正常发挥,冠军的希望很大!”

  “哦?吴天豪的第三棒是关键?”李九天挑眉,目光转向正在活动手腕的吴天豪,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吴天豪,看来你这阵子没少下功夫啊,没白费我当初跟你说的‘把力气用在正经地方’的话。”

  吴天豪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应:“嗯。”一个字,不冷不热,既不反驳,也不迎合,恰好符合他对李九天的一贯态度。高一上学期,李九天为了管他,没少找他谈心,甚至有一次他和外班同学起冲突,也是李九天及时赶到,既没偏袒他,也没一味指责,而是公平公正地解决了问题,从那以后,吴天豪的戾气少了很多。

  李九天也不介意,转头看向唐姿瑾:“唐姿瑾,作为咱们班的‘战术指导’,你觉得决赛时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有没有针对性的应对方案?”

  “李老师,主要对手是三班和五班!”唐姿瑾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存好的视频,“三班的第二棒和第四棒速度很快,但他们的交接棒衔接不畅,尤其是第一棒转第二棒时,经常会出现停顿;五班的第四棒冲刺能力强,但耐力不足,最后阶段容易掉速。我们的计划是,让刘一川起跑后就抢占先机,戴徐昊稳住节奏扩大优势,吴天豪用爆发力拉开差距,最后汪鸿桢提前提速,不给五班反超的机会。”

  “思路很清晰,考虑得也周全!”李九天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做事情就该这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唐姿瑾、林晚星,你们俩这段时间的辛苦,老师都看在眼里,不仅帮他们制定训练计划,还天天来陪练,真是咱们班的功臣。”

  被李九天夸奖,唐姿瑾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李老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班级荣誉嘛,当然要一起努力!”林晚星则微微低下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轻声说了句“谢谢李老师”。

  “好了,别光说不练,”李九天后退两步,给他们让出跑道,“我今天来,就是想亲眼看看你们的实战状态,也给你们鼓鼓劲。来,按决赛的标准来一次,让我看看你们的真实水平!”

  “好!”六人异口同声地回应,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热烈。

  刘一川走到第一棒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接力棒,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戴徐昊站在第二棒交接区,双手自然下垂,做好了随时接棒的准备;吴天豪则站在第三棒的位置,轻轻活动着脚踝,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凝聚的爆发力;汪鸿桢站在第四棒起点,拳头微微握紧,眼底满是期待。

  唐姿瑾举着扩音喇叭,走到跑道中央:“各就各位——预备——跑!”

  口令落下的瞬间,刘一川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双臂快速摆动,步频稳定而有力。他的起跑反应本就是几人中最快的,经过这段时间的针对性训练,更是将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短短几十米就拉开了明显距离,朝着戴徐昊的方向冲去。

  “戴徐昊,准备接棒!”唐姿瑾大声喊道。

  戴徐昊早已做好准备,看到刘一川靠近,立刻上前一步,伸出右手,稳稳地接住了递过来的接力棒。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于提速,而是按照训练时的节奏,先稳住步伐,再逐渐加快速度,手腕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晃动。

  “好样的!”李九天站在一旁,忍不住鼓起掌来,“戴徐昊,这个接棒比之前稳多了!继续保持!”

  戴徐昊听到夸奖,心里一热,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他朝着吴天豪的方向冲去,两人之间的配合早已形成默契,在距离还有两米左右时,吴天豪便主动上前,左手自然伸出,戴徐昊看准时机,将接力棒稳稳递到他手中。

  接棒的瞬间,吴天豪顺势发力,整个人如一阵风般窜了出去。他的步幅大而稳健,爆发力十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节拍上,短短几十米就将优势进一步扩大,远远甩开了想象中的“对手”。阳光照在他身上,蓝色的运动服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原本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专注和凌厉,完全看不出平时的疏离。

  “吴天豪,调整呼吸!别着急冲刺!”林晚星站在第三棒和第四棒的交接区旁,大声提醒道。她最了解吴天豪的短板——有时候过于追求速度,容易导致呼吸紊乱,影响后续发力。

  吴天豪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脚步依旧稳健。到了交接区,他没有丝毫停顿,手腕一转,就将接力棒递到了汪鸿桢手中。

  汪鸿桢接过棒,立刻发力冲刺,他的速度或许不是最快的,但耐力十足,按照预定计划,在跑过一半距离后就开始逐渐提速,冲刺时的姿态坚定而有力,朝着终点线冲去。

  李九天也跟着鼓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错不错!整体节奏很稳,交接棒也很流畅,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汪鸿桢冲过终点线的瞬间,林晚星按下了秒表,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好了!这个成绩,比之前最好的一次还要好!”

  四人停下脚步,虽然有些气喘,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戴徐昊拍了拍汪鸿桢的肩膀:“可以啊老汪,最后冲刺够给力!”

  “主要是前面你们把优势拉得够大!”汪鸿桢笑着回应,转头看向唐姿瑾和林晚星,“多亏了你们俩的指导,不然我们肯定跑不出这个成绩。”

  吴天豪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水瓶喝了一口,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林晚星。刚才她提醒自己调整呼吸的声音,清晰地落在他耳里,带着熟悉的温柔,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那些小时候的误会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

  “大家先休息五分钟,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李九天走过来,笑着说,“刚才的表现确实不错,但还有一些细节可以优化。吴天豪,你刚才第三棒的速度很快,但最后阶段的呼吸还是有点乱,下次可以试试林晚星说的腹式呼吸,能帮你节省不少体力。”

  吴天豪抬了抬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李九天说的是对的,却还是不习惯主动接受他的指导,这份小小的别扭,像是高一上学期留下的后遗症。

  李九天也不勉强他,转头看向戴徐昊:“戴徐昊,你刚才的接棒和递棒都很稳,进步很大!不过跑的时候身体可以再前倾一点,能减少更多风阻,速度还能再提一提。”

  “好嘞李老师!我记住了!”戴徐昊爽快地答应,立刻照着李九天说的样子,试着调整了一下跑步姿态。

  唐姿瑾看着戴徐昊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纠正他的动作:“身体前倾的角度不用太大,不然容易失去平衡,像这样,稍微往前倾一点就好。”她说着,还示范了一下正确的姿势。

  “懂了懂了!”戴徐昊照着她的样子试了试,果然感觉顺畅了不少,“还是唐军师专业!李老师,您看这样对不对?”他说着,还特意跑了两步给李九天看。

  李九天笑着点头:“对!就是这个感觉!唐姿瑾确实专业,这段时间没少费心吧?”

  “还好啦,”唐姿瑾摆摆手,语气坦诚,“主要是他们四个肯努力,不然我再怎么指导也没用。”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林晚星帮我收集了很多数据,我们一起分析,才能找到最适合他们的训练方法。”

  林晚星闻言,笑着说:“我们是分工合作嘛,你负责战术制定,我负责数据收集,缺一不可。”

  李九天看着两人默契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你们俩搭配得很好,真是黄金搭档!有你们在,咱们班的接力队,夺冠的希望就更大了。”

  休息结束后,六人再次投入训练。这一次,李九天没有只站在一旁观看,而是偶尔会亲自下场指导。他曾经也是学校田径队的,对接力赛的技巧颇有心得,指导起来专业又细致,完全没有平时上课的严肃模样。

  “汪鸿桢,你冲刺时的摆臂幅度可以再大一点,这样能更好地带动身体发力!”李九天站在跑道边,亲自示范着摆臂的动作,“来,跟着我做,一二一,一二一,注意节奏和步伐配合!”

  汪鸿桢认真地跟着李九天练习,摆臂的动作渐渐规范起来,跑起来也感觉更加顺畅。刘一川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练习,李九天见状,干脆让两人一起练,时不时纠正他们的动作,嘴里还喊着节拍:“一二一,稳住!摆臂要自然,别僵硬!”

  另一边,戴徐昊正在和唐姿瑾练习交接棒,李九天走过去,笑着说:“不错!”李九天赞许地点点头,“就是这样!交接棒不仅是手上的动作,更需要眼神和节奏的配合,你们俩刚才的眼神交流很到位,继续保持!”

  戴徐昊看着唐姿瑾,咧嘴一笑:“怎么样,唐军师,咱们这配合,够默契吧?”

  “还行吧,”唐姿瑾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不过还有进步空间,再来一次!”

  “好嘞!”戴徐昊爽快地答应,两人又投入到反复的练习中,偶尔斗嘴打趣,气氛热闹又融洽。戴徐昊发现,和唐姿瑾一起练习的时光总是格外轻松,她的认真和直爽,让他觉得格外对脾气,心里那份悄悄萌芽的好感,也在一次次的互动中慢慢滋长。

  林晚星则走到吴天豪身边,手里拿着记录板:“吴天豪,刚才你第三棒的表现很好,就是呼吸节奏还有点问题,我再跟你说说腹式呼吸的技巧吧?”

  “好。”吴天豪的回答依旧简洁,却主动站定了脚步,认真听着。

  林晚星轻声示范:“吸气时,腹部慢慢鼓起,感受气流从鼻腔进入,填满肺部;呼气时,腹部慢慢收紧,把气体缓缓吐出来,跑步时保持这个节奏,就能有效节省体力。”她说着,还特意放慢了呼吸,让吴天豪看得更清楚。

  吴天豪照着她的样子做了几次,果然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他转头看向林晚星,正好看到她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格外好看。他心里一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声道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林晚星笑了笑,“咱们是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决赛的时候,你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李九天走了过来,看着吴天豪:“吴天豪,刚才林晚星说的腹式呼吸,你学会了吗?要不要跑跑试试,让我看看效果?”

  吴天豪看了李九天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拿起接力棒,朝着跑道跑去。这一次,他刻意按照林晚星教的方法调整呼吸,跑起来果然感觉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很多,速度并没有减慢,反而更加稳定。

  “不错!”李九天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就是这个节奏!吴天豪,你看,把心思用在正经地方,你能做得很好!”

  吴天豪冲过终点线,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李九天的夸奖,他听在了心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那份对李九天的别扭,似乎悄悄淡了一丝。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班主任,确实有值得信服的地方。

  上午的训练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暖和了不少。六人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休息,喝着水,讨论着决赛的细节。

  李九天坐在他们旁边,手里拿着保温杯,笑着说:“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不管决赛结果怎么样,你们能为了班级荣誉这么拼,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拿到冠军,为咱们班争光!”

  “李老师,您放心!我们肯定全力以赴!”戴徐昊率先表态,语气坚定。

  “对!我们一定能拿冠军!”汪鸿桢和刘一川也跟着附和,眼里满是信心。

  李九天点点头,目光扫过六人,最后落在吴天豪身上:“吴天豪,你作为第三棒,是整个接力队的关键,能不能拉开差距,就看你的了。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也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赛场上,为自己,也为班级争一口气。”

  吴天豪抬起头,和李九天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和别扭,多了几分坚定。

  林晚星看着吴天豪的样子,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吴天豪只是不善于表达。这段时间的训练,不仅让他的跑步技巧越来越熟练,也让他渐渐融入了这个集体,不再像高一上学期那样独来独往。

  唐姿瑾则从包里拿出几瓶运动饮料,分给大家:“来,补充点电解质,下午就不用来训练了,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决赛!”

  “谢谢唐姿瑾!”几人接过饮料,纷纷道谢。

  戴徐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着唐姿瑾:“唐姿瑾,明天决赛结束,不管能不能拿冠军,我都请你喝奶茶,就当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指导。”

  “好啊!”唐姿瑾爽快地答应,“不过我相信,我们肯定能拿冠军,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喝最大杯的!”

  戴徐昊心里像是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只觉得明天的决赛,不仅是为了班级荣誉,更是多了一份甜甜的期待。

  林晚星看着两人自然又热闹的互动,忍不住打趣:“唐姿瑾,看来你明天不仅能见证冠军诞生,还能收获一杯超大杯奶茶,真是双重惊喜啊!”

  “那可不!”唐姿瑾笑着回应,眼底满是雀跃,“希望这双重惊喜都能如约而至!”

  吴天豪喝着水,听着身边三人的打闹,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林晚星。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浅浅的梨涡,和小时候在老槐树下笑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试探、误会,到后来的默契、亲近,心里渐渐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