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艺术节-《冷焰与暖阳》

  暮春的校园被一层热烈而鲜活的氛围包裹着。公告栏前贴满了艺术节的宣传海报,色彩斑斓的设计上印着“以艺为翼,逐光而行”的标语,来往的同学驻足议论,眼神里满是期待与跃跃欲试。距离艺术节初选仅剩一周,整个校园都沉浸在筹备的忙碌与兴奋中。

  吴天豪和戴徐昊并肩走过公告栏,两人的身影被阳光拉得修长。戴徐昊的目光在海报上扫过,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掌心,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豪哥,艺术节报名通道今天最后一天了,你真的不考虑报名吗?”

  这已经是戴徐昊第三次提起报名的事,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莽撞与强求,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尊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明白,吴天豪的犹豫不是懦弱,而是过往的阴影太过沉重,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吴天豪的目光落在海报上“乐器表演”的字样上,指尖微微收紧。文艺汇演上琴盒摔落、琴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画面,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闪过,那种屈辱与无助的感觉,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再想想。”

  “好。”戴徐昊没有追问,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想报名独奏,我可以帮你选曲、伴奏;如果你不想,咱们就安安静静当观众,为唐姿瑾和其他同学加油。”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你的琴声那么好听,藏着那么多故事,不应该只在深夜的小花园里响起。但这只是我的想法,最终还是看你自己。”

  吴天豪没有说话,只是脚步慢了半拍。戴徐昊的理解像一股暖流,悄悄淌过他的心底。他知道,戴徐昊是真心为他好,没有丝毫强迫,这种尊重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正好遇到了抱着舞蹈服的唐姿瑾和拿着乐谱的林晚星。唐姿瑾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神采飞扬:“你们俩看完海报了?戴徐昊,我的舞蹈配乐还有个小地方想调整,放学后能不能去音乐教室帮我看看?”

  “当然没问题!”戴徐昊立刻点头,眼里闪着光,“正好我也想再听听你的舞蹈节奏,看看配乐能不能更贴合一些。”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吴天豪身上,察觉到他眉宇间的犹豫,轻声问道:“你还在考虑艺术节的事吗?”

  吴天豪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我有点怕……怕像上次文艺汇演那样,出什么意外。”

  “我明白你的感受。”林晚星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小时候学钢琴,第一次上台表演时,紧张得手指都在抖,弹错了好几个音,下来后躲在后台哭了很久。那时候我也很怕,怕别人嘲笑,怕自己辜负了老师的期待。”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但我妈妈告诉过我,上台表演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而是为了表达自己。当你真正沉浸在音乐里,把心里的话通过琴声说出来时,那些紧张和恐惧,都会慢慢消失。”

  “晚星说得对!”唐姿瑾也附和道,“我这次舞蹈初选也很紧张,但一想到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事,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吴天豪,你拉琴那么好听,是为了爷爷,为了自己,又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为什么不勇敢一次呢?”

  戴徐昊看着吴天豪,眼神里满是真诚:“豪哥,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强迫你上台了。但如果你愿意试一次,我会一直在后台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四人围站在教学楼门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吴天豪看着三人眼里的支持与期待,心里的犹豫渐渐松动。他想起了爷爷教他拉琴时说的话:“琴是心声,不用怕别人听”,想起了修复后的小提琴,想起了生日那天为林晚星拉琴时的专注与坦然。

  或许,他真的可以再勇敢一次。不是为了迎合谁,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为了自己,为了爷爷,为了那些真诚支持他的朋友。

  “我再想想。”吴天豪没有立刻答应,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抵触,多了几分动摇。

  上课铃声响起,四人各自回到教室。吴天豪坐在座位上,心思却不在课本上。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晚星的话,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爷爷面前拉琴时的快乐,想起了文艺汇演上的狼狈,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平静。

  中午时分,吴天豪没有去食堂,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学校的小花园。这里是他上次深夜拉琴的地方,安静而隐秘。他坐在长椅上,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播放起戴徐昊上次录下的《沉思》。

  琴声温柔而有力量,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他的思念与梦想。他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深夜,月光、小提琴、还有远处戴徐昊默默守护的身影。那一刻,他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纯粹的热爱。

  “在听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吴天豪睁开眼睛,看到林晚星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两份午餐。“我猜你没去食堂,就给你带了一份。”她在吴天豪身边坐下,将其中一份午餐递给她,“是你喜欢的青菜包和牛奶。”

  “谢谢。”吴天豪接过午餐,心里暖暖的。

  “在听你自己拉的琴?”林晚星问道,目光落在他的耳机上。

  吴天豪点点头,摘下耳机:“戴徐昊录的,那天晚上的《沉思》。”

  “很好听。”林晚星说道,“那天晚上的你,看起来很自由,很专注。我想,那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吴天豪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怕自己会紧张,会出错,会像上次那样……”

  “出错又没关系。”林晚星打断他,“谁都不是完美的,就算出错了,又能怎么样呢?重要的是你敢于站上舞台,敢于表达自己。爷爷要是看到你这么纠结,肯定也会希望你勇敢一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戴徐昊、唐姿瑾,还有我,我们都会在台下支持你。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

  吴天豪看着林晚星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心里的那道坎似乎又松动了一些。他知道,林晚星说的是对的,他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我再考虑考虑。”吴天豪说道,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动摇。

  “好。”林晚星没有再追问,“不用着急,报名通道今天下午才截止,你还有时间慢慢想。”

  两人坐在长椅上,安静地吃着午餐。阳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偶尔有微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香。没有太多话语,却有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下午放学后,吴天豪来到了音乐教室。戴徐昊和唐姿瑾已经在那里了,戴徐昊正在帮唐姿瑾调整舞蹈配乐,唐姿瑾则跟着旋律比划着舞蹈动作,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豪哥,你来了!”戴徐昊看到他,笑着打招呼,“要不要一起排练?我选了几首适合独奏的曲子,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吴天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坐下。他看着戴徐昊和唐姿瑾排练,看着唐姿瑾在舞台上自信飞扬的样子,心里的羡慕越来越强烈。他也想那样,在舞台上自由地表达自己,用琴声传递自己的情感。

  “吴天豪,你要不要试试拉一下这首《卡农》?”林晚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曲谱,“我觉得这首曲子很适合你,既温柔又有力量,而且你和戴徐昊之前也练过,应该很熟悉。”

  吴天豪接过曲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小提琴。他调整好姿势,拿起琴弓,轻轻拉动琴弦。《卡农》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与戴徐昊的吉他声完美契合。这一次,他没有紧张,没有犹豫,只是专注地拉着琴,将自己的情感融入每一个音符里。

  唐姿瑾停下了舞蹈动作,静静地看着他们合奏,眼里满是欣赏。林晚星也站在一旁,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音乐教室里,小提琴的悠扬与吉他的醇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动人的旋律。

  合奏结束后,音乐教室的门被推开,几个路过的同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惊喜:“哇,你们拉得也太好听了吧!是要参加艺术节的表演吗?”

  “还没确定呢。”戴徐昊笑着说道。

  “一定要参加啊!”其中一个同学说道,“这么好听的合奏,不参加艺术节太可惜了!我们都很期待你们的表演!”

  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眼里满是期待。

  吴天豪看着同学们真诚的眼神,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终于消失了。他想起了爷爷的期望,想起了朋友们的支持,想起了自己对小提琴的热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了,他要勇敢地站上舞台,为自己而奏。

  “我报名。”吴天豪突然开口,语气坚定。

  戴徐昊、林晚星和唐姿瑾都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豪哥,你真的决定了?”戴徐昊兴奋地问道。

  “嗯。”吴天豪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我报名独奏,就拉《卡农》。”

  “太好了!”戴徐昊兴奋地拍了拍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勇敢一次的!放心,我会帮你好好伴奏,咱们一定能表演得很成功!”

  “吴天豪,恭喜你!”林晚星的眼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太厉害了!吴天豪,我们都很期待你的表演!”唐姿瑾也说道,语气里满是敬佩。

  吴天豪看着三人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满是感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不辜负这些支持他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投入了紧张的排练中。吴天豪和戴徐昊每天都会在音乐教室排练《卡农》,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琴声也越来越动人。林晚星会在一旁帮他们分析情感表达,提出修改建议;唐姿瑾则在另一边排练舞蹈,偶尔会跟着他们的旋律调整自己的动作。

  戴徐昊为了让合奏效果更好,特意重新改编了《卡农》的配乐,加入了一些吉他的独奏片段,与小提琴的旋律形成呼应,让整首曲子更加丰富动人。“豪哥,这里的小提琴旋律可以再突出一点,把情感推上去。”戴徐昊说道,“然后我用吉他轻轻伴奏,形成对比。”

  吴天豪按照他的建议调整,琴声果然更加饱满了。“这样确实更好听。”他说道,眼里满是认可。

  林晚星也说道:“情感表达很重要,《卡农》不仅是温柔,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生活的热爱。你可以在拉的时候,多想想爷爷,想想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让琴声里充满温暖。”

  吴天豪点点头,闭上眼睛,再次拉动琴弓。这一次,他的琴声里不仅有温柔,还有坚定和温暖,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生命力。

  唐姿瑾看着他们排练的样子,笑着对戴徐昊说:“你们的合奏越来越好了,艺术节上肯定能惊艳全场!我的舞蹈也不能落后,我要好好排练,争取和你们一起拿到好成绩!”

  “好啊!”戴徐昊笑着说道,“咱们一起努力,在艺术节上给大家一个惊喜!”

  排练的间隙,戴徐昊会帮唐姿瑾调整舞蹈配乐,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偶尔相视一笑,眼里满是青涩的情愫。吴天豪和林晚星则会坐在一旁休息,偶尔交流学习上的问题,或者讨论琴谱的细节,气氛温馨而融洽。

  一天下午,排练结束后,吴天豪独自留在音乐教室练琴。林晚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你今天的状态很好,比之前放松了很多。”林晚星说道。

  “嗯,谢谢你。”吴天豪说道,“如果不是你和戴徐昊、唐姿瑾的支持,我可能还是没有勇气报名。”

  “不用客气。”林晚星摇摇头,“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勇气。其实,你一直都很勇敢,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很羡慕你,能有这么热爱的东西,并且有勇气去追求。不像我,小时候放弃了钢琴,现在想想,还挺遗憾的。”

  “你现在也可以重新学啊。”吴天豪说道。

  “不了,现在学业太忙了。”林晚星笑了笑,“不过,能听你拉琴,我也很开心。你的琴声,总能给人带来力量。”

  吴天豪的脸颊微微泛红,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琴弓,再次拉动琴弦。《爱的礼赞》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温柔而浪漫。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眼里满是温柔和专注,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他的心意。

  林晚星静静地听着,眼里满是感动。她能感受到,吴天豪的琴声里,有对她的欣赏和一份不易察觉的情愫。阳光透过音乐教室的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氛围温柔而浪漫。

  距离艺术节初选越来越近,吴天豪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他每天都会花很多时间练琴,不断打磨自己的技巧和情感表达。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为自己而站在舞台上,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戴徐昊看出了他的紧张,经常会用玩笑的方式缓解他的压力:“豪哥,别紧张,你现在拉得这么好,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表演得很成功!”

  “是啊吴天豪,你就把舞台当成音乐教室,把台下的观众当成我们,放松一点就好。”唐姿瑾也说道。

  林晚星则会递给她一杯温水,轻声说道:“放轻松,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相信自己,也相信你的琴声。”

  在朋友们的鼓励下,吴天豪的紧张感渐渐缓解了很多。他开始期待艺术节的到来,期待在舞台上展现自己,期待用琴声传递自己的情感。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的排练。周心通过李九天了解到吴天豪报名了艺术节的小提琴独奏,心里的疑虑并没有消失。她悄悄来到学校,躲在音乐教室的窗外,看着里面专注拉琴的儿子,眼神复杂。

  她看到吴天豪的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专注与快乐,看到他和同学们之间融洽的氛围,心里泛起一丝动摇。但一想到自己对儿子的期望,想到音乐这条道路的艰难,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她依旧不相信,小提琴能给吴天豪带来真正的未来。

  而这份隐藏在暗处的关注,注定会在艺术节的舞台上,给吴天豪带来一场意想不到的考验。吴天豪沉浸在排练的专注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母亲的到来,也没有预料到,这场他期待已久的表演,会成为他与母亲之间,又一次正面交锋的战场。

  随着艺术节初选的日子越来越近,校园里的氛围也越来越热烈。同学们都在为自己的表演做着最后的准备,音乐教室、舞蹈房、礼堂,到处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吴天豪和戴徐昊的合奏也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待在舞台上,绽放属于他们的光芒。

  吴天豪站在音乐教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热闹的校园,心里满是感慨。他想起了刚开学时那个封闭自己的自己,想起了与戴徐昊的相遇,想起了朋友们的支持,想起了自己为梦想所做的努力。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孤单、懦弱的少年了。

  他拿起小提琴,轻轻拨动琴弦,一段悠扬的旋律流淌出来。这一次,他的琴声里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犹豫,只有坚定、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他知道,无论即将到来的考验是什么,他都不会再退缩。因为他有热爱的音乐,有真诚的朋友,有勇往直前的勇气。

  艺术节的舞台,已经向他敞开了大门。而他的梦想之路,也将在这个舞台上,迎来新的篇章。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场看似充满希望的表演,背后还隐藏着母亲未消的执念,一场关于梦想与现实的较量,即将在聚光灯下,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