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决定-《冷焰与暖阳》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窗外的阳光被云层稍稍遮蔽,给闷热的教室带来一丝难得的清凉。同学们大多在收拾书包,或是低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空气中弥漫着即将迎来假期的轻松气息。吴天豪坐在座位上,指尖翻看着物理习题册,心思却有些飘忽——他知道,母亲周心今天会来学校,不是来接他回家,而是要给他送一份所谓的“升学规划方案”。

  这种“关心”,在吴天豪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自从爷爷去世后,周心便将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他身上,尤其是在学业和未来规划上,容不得他有半点异议。出国留学、攻读金融专业、继承家族产业,这些早已被周心规划好的路线,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吴天豪喘不过气。

  “豪哥,想什么呢?下课铃都响了!”戴徐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少年已经收拾好书包,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周末有没有什么计划?我想去市区的乐器行看看新出的吉他,要不要一起去?”

  吴天豪合上习题册,摇了摇头:“不了,有人来学校找我。”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戴徐昊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好奇地问道:“谁啊?家人吗?”

  “嗯。”吴天豪点点头,没有多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母亲之间的矛盾,那是他心里不愿触碰的角落。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林晚星和唐姿瑾跟在后面。唐姿瑾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周末要去看的画展,林晚星偶尔点头附和,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吴天豪身上,察觉到他的低落,心里有些担忧。

  走到校门口时,吴天豪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那是周心的车,他再熟悉不过。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周心精致却略带严肃的脸庞。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场,却也带着一种让人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过来。”周心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天豪深吸一口气,朝着轿车走去。戴徐昊、林晚星和唐姿瑾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都有些好奇。

  “东西给你。”周心从副驾驶座拿起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他,“这里面是几所国外顶尖大学的介绍,还有金融专业的课程设置,你周末好好看看,下周我们再讨论申请的事。”

  吴天豪接过文件夹,入手沉重,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我不想去国外。”他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周心嘴角微扬:“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你。出国留学是最好的选择,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平台,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那是你想要的未来,不是我的。”吴天豪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不满。

  “我是为了你好!”周心收起了笑容,语气严厉了起来,“你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等你以后就明白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吴天豪自嘲地笑了笑,“你只是想让我按照你的规划走,完成你未完成的愿望而已。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从小到大,周心总是以“为你好”的名义,安排他的一切。报各种补习班、放弃小提琴、准备出国留学,每一次都是如此。她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也没有问过他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哼!”周心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付出这么多,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吗?”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周围一些同学的目光,有人好奇地驻足观望。吴天豪的脸颊微微泛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愤怒和难堪。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母亲争执,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狼狈。

  “回家再说。”吴天豪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现在就说清楚!”周心却不依不饶,“我告诉你,出国留学的事已经定了,你必须去!你要是敢反抗,就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阿姨您好!”

  吴天豪和周心同时转头,看到戴徐昊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林晚星和唐姿瑾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在戴徐昊身边。

  周心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插话。她上下打量着戴徐昊,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你是?”

  “阿姨,我是吴天豪的同桌兼室友,我叫戴徐昊。”戴徐昊礼貌地说道,“这两位是我们的同学,林晚星和唐姿瑾。”

  周心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戴徐昊身上:“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您和天豪在聊天,过来打个招呼。”戴徐昊笑着说道,语气自然而真诚,“对了阿姨,天豪在学校表现可好了,理科成绩每次都名列前茅,还经常帮我们讲题呢。上次运动会,他还带领我们班拿了接力赛的冠军,可厉害了!”

  他刻意提起吴天豪在学校的优秀表现,想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也想让周心看到吴天豪的闪光点,而不是只盯着出国留学这件事。

  周心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严肃:“他在学校的表现我知道。但学业是学业,未来规划是未来规划,不能混为一谈。”

  “阿姨,我明白您的苦心,您也是希望天豪能有一个好的未来。”戴徐昊说道,语气诚恳,“但我觉得,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天豪现在正处于青春期,有自己的主见是很正常的。而且,国内的大学也很好,不一定非要出国留学才能有好的发展。”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父母虽然离婚了,但他们一直很尊重我的选择。我想考音乐学院,学流行音乐制作,他们都很支持我。我觉得,尊重孩子的兴趣和选择,才能让他更好地成长和发展。”

  周心看着戴徐昊,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少年,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他提到自己父母离婚的事,语气平静而坦然,没有丝毫避讳,这让周心心里有些触动。

  “这不一样。”周心说道,“吴天豪的情况和你不同,他不能像你一样随心所欲。他身上肩负着家族的期望,必须要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阿姨,我知道您对天豪寄予厚望。”戴徐昊说道,“但光明的未来不一定只有出国留学这一条路。天豪理科很好,对物理和数学都很有兴趣,如果他能在国内攻读相关专业,说不定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而且,青春期的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如果您一味地强迫他,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他更加抵触。”

  他的话句句在理,既没有否定周心的苦心,又巧妙地为吴天豪辩解,让周心无法反驳。

  林晚星也适时开口,语气温柔地说道:“阿姨,天豪其实很优秀,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您可以多和他沟通沟通,听听他的真实想法,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唐姿瑾也点点头:“是啊阿姨,强扭的瓜不甜。天豪要是不愿意去国外,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好好学习。”

  周心沉默了下来,目光落在吴天豪身上。她看到儿子低着头,肩膀微微紧绷,显然是心里很不舒服。她又想起戴徐昊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动摇。或许,她真的太急于求成了,忽略了儿子的感受。

  自从吴晨宇常年在外忙于工作,爷爷去世后,周心就变得越来越焦虑。她害怕儿子会走上弯路,害怕自己无法给儿子一个好的未来,所以才会急于为他规划好一切,却忘了问他是否愿意。

  “我知道了。”过了很久,周心才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这个周末你好好想想,我们下周再谈。”她没有再坚持立刻让吴天豪答应出国留学的事,算是做出了让步。

  吴天豪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周心。他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做出让步,更没想到戴徐昊他们会突然站出来帮他说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文件夹你拿着,周末抽空看看。”周心说道,语气依旧有些严肃,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嗯。”吴天豪点点头,接过文件夹。

  “我还有事,先走了。”周心说完,示意司机开车。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直到轿车看不见了,吴天豪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戴徐昊、林晚星和唐姿瑾,语气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

  “谢我们干什么?我们是朋友嘛!”戴徐昊笑着说道,“刚才看你和阿姨争执得那么厉害,我们都有点担心你。”

  “是啊,吴天豪,你没事吧?”林晚星轻声问道,眼里满是担忧,“你妈妈是不是对你要求很高?”

  吴天豪点点头,没有多说。他不想过多谈论自己的家庭,尤其是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但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如果不是戴徐昊他们站出来帮他说话,他和母亲的争执只会越来越激烈,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只是表达方式有点强硬。”唐姿瑾说道,她能理解周心的苦心,也能感受到吴天豪的压力,“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们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吴天豪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没想到,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竟然是这些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站出来帮他。这种感觉,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让他感到温暖和踏实。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戴徐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周末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一起去市区的乐器行看看?就当放松一下心情。”

  “对啊对啊,一起去吧!”唐姿瑾立刻附和道,“我也想去看看,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看的乐器。”

  林晚星也点点头:“我也可以一起去,正好我想去市区的书店买几本书。”

  看着三人期待的眼神,吴天豪心里的阴霾渐渐散去。他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戴徐昊兴奋地说道,“那我们约定好,周日上午九点在学校门口集合,一起出发!”

  “没问题!”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校园里,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吴天豪手里拿着那个沉重的文件夹,心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他知道,出国留学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他和母亲之间的矛盾也还需要时间去化解。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了朋友,有了愿意为他挺身而出、愿意听他倾诉的人。

  四人并肩朝着宿舍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轻松而愉快。戴徐昊在讲着自己以前去乐器行的趣事,唐姿瑾时不时插几句话,林晚星则静静地听着,偶尔露出温柔的笑容。吴天豪走在中间,虽然话不多,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对于吴天豪来说,这一天是难忘的。他不仅成功化解了一场和母亲的激烈争执,更感受到了朋友的温暖和支持。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正在慢慢发生改变,而这些改变,都源于身边这些真诚待他的人。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他会和戴徐昊、林晚星、唐姿瑾一起,并肩面对所有的风雨,一起在青春的道路上成长、蜕变。而他们的青春故事,也在这一次次的经历和感动中,变得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