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好了-《西游续集是水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和颓唐:“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觉得对不住你们母亲,对不住你们兄弟……心里苦闷,又无处可说,只好……只好借酒浇愁,成了你们眼里那个没出息的酒鬼……只是苦了你们的母亲,跟着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也连累你们兄弟,从小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说到这里,武空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他深深地垂下头,仿佛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这时,杨怀秀从厨房里默默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心疼与理解。

  她走到丈夫身边,轻轻握住他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低声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都过去了……”

  武空反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

  脸上满是愧疚与感激交织的复杂神情:“所以……所以这次,当我听说又能有机会重新操持起这经商买卖,能把山货运出去,换来活命的粮食和布匹,我就……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哪怕那田虎是不安好心,是在欺骗利用我们,我也认了!我只想抓住这个机会,拼上这最后一把,好好赚上一笔钱,让你们,尤其是你娘,也能过几天像样的好日子,也算是我……我对这个家,最后的一点弥补……”

  杨怀秀手脚麻利地做好了饭菜。

  虽是些山野时蔬、粗茶淡饭,却也整治得热气腾腾,摆上了院里那张简陋的木桌。

  孙悟空化身的武松如今这身子骨,早已习惯了在少林寺清汤寡水、出来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

  此刻坐在自家院子里,听着父母的唠叨,看着大哥憨厚的笑容,即便是这些不见荤腥的菜蔬,他也觉得格外香甜。

  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比那山珍海味更对胃口。

  饭毕,一家四口收拾了碗筷,就着院子里渐起的凉风和天上稀疏的星子,正说着些家常闲话。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喧哗的人声。

  紧接着,脚步声又急又重,由远及近,竟是直冲着他们家院子而来。

  “哐当”一声,柴扉被人猛地推开。

  三个村民神色仓皇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叫小七的年轻后生,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武……武大伯!不……不好了!” 小七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武空见状,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烟袋,沉声问道:“小七?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天塌下来了不成?”

  小七使劲咽了口唾沫,带着哭腔道:“刘……刘三儿!刘三儿他……他死了!”

  “什么?”

  武空吃了一惊,霍地站起身,“死了?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这帮小子又聚在一起赌钱,输急了动手打架出了人命?”

  他语气严厉起来,“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你们这些刚从北边契丹地界逃回来的,怕是沾染了那边的胡风,性子野了,动不动就亮刀子、挥拳头!这里是大宋,是有王法的地方!出了人命官司,那是天大的麻烦!谁都担待不起!”

  小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不是的,武大伯!不是打架!刚才……刚才阿毛去上茅房,看见刘三儿直接挺躺在茅厕旁边的菜园子里,身上……身上一点伤疤口子都没有,可人……人早就冰凉梆硬,没气儿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怕是……怕是得了什么急症,突然就过去了?”

  武空一听不是械斗杀人,心里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一半。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些:“哦……原来是暴病身亡。唉,也是这刘三儿命薄。既然不是凶案,那就按村里的规矩,找几个人帮忙料理后事便是,大惊小怪什么。”

  他显然是想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免得惊动官府,又生事端。

  然而,一直没作声的孙悟空,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暴毙?

  在菜园子里?

  身上无伤?

  这听起来太过蹊跷了!

  他立刻站起身,对武空道:“爹,这事儿怕没那么简单。身上无伤也可能是中毒或者其他手段。我们还是去亲眼瞧瞧吧,免得有什么疏漏。”

  说着,他不等父亲再说什么,便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屋后菜园的方向走去。

  武空见儿子如此坚持,虽然觉得他多虑,但也怕真有什么问题,便对武植使了个眼色。

  父子二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直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的杨怀秀,此时也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担忧,下意识地想跟着一起去看看情况。

  她刚挪动脚步,武空便回过头,低声呵斥道:“妇道人家,跟去凑什么热闹!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在家待着,哪里也别去!看好家门!”

  杨怀秀被丈夫一吼,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父子三人快步赶到屋后的菜园子。

  只见七八个村民正围成一圈,交头接耳。

  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火把的光晕在夜色中跳跃,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更添了几分不安。

  大家见到武空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连忙让开了一条缝隙。

  武空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刘三儿的尸身。

  只见死者衣裳已被热心的村民解开,露出精瘦的胸膛。

  皮肤在火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青白色。

  浑身上下果然不见半点血迹或明显外伤。

  他抬头问旁边一个看似胆大些的村民:“仔细看过了?确实没伤痕?”

  那村民连忙点头,语气肯定:“武大伯,我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连个红点淤青都看不见。看这模样,嘴唇也没发黑发紫,不像中毒。我看……八成是得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急症,一口气没上来,就……就过去了。”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这解释有些苍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武空叹了口气。

  他像是在对儿子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唉,这世上的好事坏事,往往都是这么突如其来,由不得人算计。我总盘算着,好不容易能重操旧业,趁着这次跟田虎那边暂时讲和,把商队张罗起来,多跑几趟,好好为你们兄弟挣下一份像样的家业,将来娶媳妇儿也风光。哪能料得到……这商队眼看着就要出发了,节骨眼上却突然死了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