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玄诚子出手-《逆天六重阙:道爷活的就是个自在》

  尽管陆明渊这些时日演技飙升,将疲惫、麻木、顺从刻画得入木三分,几乎把自己活成了“矿奴模范标本”——该弯腰时绝不挺直,该喘息时绝不憋气,连挖矿的节奏都模仿着那些真正绝望的老矿奴,但赵铁山那双阴鸷如秃鹫般的眼睛,依旧隔三差五地在他身上扫过,带着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探究。

  陆明渊感觉自己就像被经验老道的猎猫盯住的老鼠,虽然那猫暂时还蹲在暗处,只是偶尔露出爪牙试探,但那种无形的、随时可能扑杀而来的压力,让他每一根神经都时刻紧绷着。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滴水也能穿石,自己迟早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细节上露出马脚。必须想办法破局,或者……期待有什么足够分量的变数发生,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这天下午,矿洞内一如往常地响着单调而沉重的叮叮当当声,石粉弥漫在浑浊的空气里。陆明渊正埋头苦干,矿镐有节奏地落下,忽然,那股如同毒蛇爬过后背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注视感又精准地落在了他身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更持久,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的锐利。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赵铁山又来了,而且这次似乎就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地观察着。

  他心中暗叫不好,警铃大作,立刻将《明镜止水诀》运转到极致,神识内敛,如同龟息,将所有可能外泄的气息死死锁住,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更加沉重、带着劳作过度的疲惫感,手上挥舞矿镐的动作也顺势稍微放缓了几分,显出力不从心的模样,甚至故意让矿镐在岩石上打滑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赵铁山确实就站在他身后约莫五步远的位置,双手抱胸,粗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陆明渊的脊背、手臂、乃至每一次呼吸的起伏。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陆二。”赵铁山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般在嘈杂的矿洞中清晰地传入陆明渊耳中,更带着一股属于道心期修士的灵压,如同无形的巨石,轰然压向陆明渊的心神和肉身。

  陆明渊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气血微微翻涌,他立刻顺势装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和喊声惊吓到的样子,手猛地一抖,矿镐“哐当”一声砸在脚边的石头上,他慌忙转身,脑袋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胸口,用带着颤抖和畏惧的沙哑声音应道:“赵……赵头目,您……您有什么吩咐?”

  赵铁山盯着他低垂的后颈,缓缓又走近了两步,那股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更重了,如同实质般挤压着周围的空气:“我看你……恢复得挺快啊?前阵子伤得那么重,爬都爬不起来,现在……都能抢着干活了?”他刻意在“抢着干活”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如刀,试图劈开陆明渊的伪装。

  陆明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对方果然还是死死抓住了“恢复速度”这个最明显的疑点。他脸上挤出更加惶恐不安的表情,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回……回赵头目,小的……小的就是命贱,骨头硬,耐……耐折腾,不敢……不敢偷懒,怕……怕鞭子……” 他将一个胆小怯懦、唯恐受罚的矿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是吗?”赵铁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眼中寒光一闪,“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命有多贱!”

  话音未落,他猛地探出手,五指成爪,快如闪电,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抓向陆明渊的左肩!目标正是那锁灵印烙印的位置!他想亲自探查一下,这锁灵印是否真的完好无损地运转着,这小子体内的经脉是否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灵力滞涩、毫无异常!这一抓,蕴含着他道心期的修为,一旦抓实,不仅能探查锁灵印,更能瞬间感应到陆明渊体内任何细微的灵力流动和精神波动!

  这一下变故突生,毫无征兆!陆明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躲闪!若是被赵铁山这一爪抓实,以道心期的修为和其对锁灵印的熟悉,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体内那经由残玉缓慢渗透、《明镜止水诀》巧妙引导而勉强维持的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运转,以及他远超常人的、异常凝练的精神力本质!

  到那时,一切伪装都将被彻底撕碎!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凄惨的下场!

  完了!

  陆明渊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几乎是本能地,他就要不顾一切地催动怀中残玉和全部精神力,做那拼死一搏!哪怕暴露,也绝不甘心就此受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明渊即将铤而走险的之际——

  “哎哟喂!这破地方石头硌脚!走路都不安生!”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重睡意和几分抱怨味道的声音,突兀地在嘈杂的矿洞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

  紧接着,只听“啪”一声极其清脆的轻响,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约莫指甲盖大小的黝黑石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正好精准地打在了赵铁山伸出的手腕内侧的麻筋上!

  赵铁山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酸麻刺痛,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凝聚在指尖的灵力和探查的意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瞬间打散、溃不成军!那抓向陆明渊肩膀的手,不由自主地、软绵绵地垂落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骇然转头,又惊又怒地望向声音来源和石子飞来的方向。

  “玄……玄诚子道长?”赵铁山脸色骤变,心中的惊怒瞬间被强烈的忌惮和恐惧所取代,连忙将酸麻的手臂背到身后,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您……您老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了?”

  玄诚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怎么?这矿场是你家开的?道爷我吃饱了撑的,溜达溜达,消消食,还得跟你这黑炭头报备不成?” 语气慵懒,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不敢不敢!道长您说笑了!”赵铁山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连忙躬身,腰弯得极低。他可是亲眼见过这老道的手段,连大监工刀疤脸在其面前都如同鹌鹑般温顺,深知这看似落魄的老道绝对是他、乃至整个矿场都招惹不起的存在。

  玄诚子没再理会他谄媚的姿态,目光随意地扫过依旧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这次大半是后怕和真实的紧张)、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的陆明渊,那眼神平淡无波,就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赵铁山,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烦:“我说,你们这矿场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图个清净了?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别都杵在这儿碍道爷的眼。”

  “是是是,道长恕罪,是我们不对,打扰您老清净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赵铁山如蒙大赦,连声应道,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狠狠瞪了陆明渊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小子你走运,给老子等着”的意味),然后不敢有丝毫停留,赶紧带着几个同样噤若寒蝉的手下监工,几乎是脚不沾地、灰溜溜地逃离了丙字七号坑,生怕慢了一步又惹得这尊煞神不快。

  矿洞内恢复了之前的嘈杂和忙碌,但许多矿奴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连凶神恶煞的赵头目都畏之如虎的邋遢老道,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希冀。

  陆明渊依旧低着头,心中却是后怕与感激交织,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和彻底暴露的绝望。是玄诚子,又一次在关键时刻,以一种看似无比巧合、实则精准至极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他的灭顶之灾!

  这老道,绝对是故意的!那块石子,那声抱怨,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

  他悄悄抬起头,想用目光去寻找玄诚子的身影,却发现那老道不知何时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矿洞更深处的阴影里,背对着所有人,正拿着酒葫芦仰头灌酒,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吞咽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溜达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一块硌脚石子的无心之失。

  但陆明渊知道,绝不是。

  “这老道……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陆明渊心中的疑惑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既不直接救他脱离苦海,又在他每次危急关头暗中出手相助。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品,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隐晦的培养?

  他甩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无论如何,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赵铁山经此一吓,至少在明面上,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亲自下场来找自己麻烦了。这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紧贴在皮肤上的冰冷衣衫,以及怀中那枚温润残玉传来的稳定触感。

  实力!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如果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何须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伪装?何须仰仗他人鼻息、等待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巧合”相助?

  他再次看了一眼玄诚子那看似落魄不羁、融入矿洞阴影中的背影,心中变强的渴望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从未如此炽烈、如此坚定地燃烧起来。

  “看来,得抓紧一切时间了……”他喃喃自语,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如同经过淬火的刀锋。矿镐再次被他紧紧握住,敲击在岩石上,发出与其他矿奴无异的沉闷声响,掩盖了所有暗流涌动与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