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雁字断,麦穗黄】将军泪-《侯府新娘生存日记》

  未时初。

  日头正高。

  时镜坐在离恨天内。

  柳韶将那首童谣递回给时镜。

  “这个我们在祠堂得到了,只要给黑面将军上供甜食,祠堂内就会响起这首童谣。”

  这还是他们第三天才摸索出来的。

  没想到会长竟然第一天就得到了。

  误打误撞的时镜:“这首童谣有什么用?”

  柳韶:“会长有留意到,祠堂的壁画缺了一块吗?”

  时镜点头。

  “有孩子病了,同黑面将军讨药,黑面将军给了他一碗什么。”

  柳韶道:“是将军泪。”

  “将军泪?”时镜需要在日落前收集到尽可能多关于寻归院的讯息。

  柳韶在寻归院待了六天,该有的讯息不少。

  柳韶:“寻归院的书房里放了关于黑面将军的典故,上头提到了一种叫作将军泪的药,说是患儿饮之可愈急症,我们想着这大可能是用来解我们身上僵化症状的。”

  “只是,那书上没有写将军泪的详细配方。”

  “大家估摸着,得往祠堂供什么,供对了就能得到将军泪。”

  “也是因此,我们寻了很多东西去祠堂供奉,最后因着一颗麦芽糖,知晓了这个童谣。”

  柳韶说到这里。

  时镜看向手里的童谣。

  “雁字断,麦穗黄。信和麦穗?”

  柳韶笑说:“会长解得真快。我们推测也是信和麦穗,只要寻到这两样供奉祠堂,想来就能得到将军泪。但这信和麦穗……我们一直没找到。”

  突然,云澈插嘴道:“这位姑娘的脸……”

  时镜皱紧眉头。

  只见柳韶的右脸隐泛黄色。

  柳韶手覆上脸颊。

  “从进到寻归院后,我们的身体就一直在木偶化,特别是到晚上……”

  “若是今晚没喝下将军泪,就算找到了离开副本的方式,怕是也走不了。”

  她看向时镜,轻声说:“会长,我这会子也不是很痛,方才在这听云哥唱戏,还觉得很舒坦,有种死在这里也无所谓的感觉。”

  女子眼镜后的眼神分外释然。

  是完全轻松的模样。

  显然很满意自个的埋骨地。

  时镜也能理解。

  有时候在副本快死了,她也会想着,就这样死了挺好的。

  何必闯关,何必去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疲累与恐惧。

  她没有刻意给柳韶希望。

  只平静说:“那就听天由命吧。若你运气好,叫我碰到了那将军泪,你就喝了。若是运气不好,回头我给你烧纸钱。”

  柳韶轻笑出声,“谢谢镜姐,能碰到你真好。”

  她说得是真的。

  她一直都没忘记,三年前在那个被抽中答题就大可能会死的副本。

  在她被抽中恐惧到失声时,后排的女孩忽地抬起手扬声道:“老师,这题我有最好的解法。”

  她没忘记在那个副本里,她被恐怖老师追逐跌倒绝望时,女孩折返拉她的样子。

  那会其他老玩家不认识时镜,嘲讽时镜圣母。

  若她也是看客,或许她也不能理解时镜拼死救一个新人的做法。

  可她是那个被救的人。

  她是幸运的,她在进副本第一天就碰到了时镜,在结束第一个副本时就进了破土公会,被带着成长适应。

  在无间戏台,时镜就是她心中最好的存在。

  白月光时镜伸手就从厨房里拿出一堆吃的放在桌上。

  云澈惊讶俯身去看。

  “这是什么?”

  时镜没有理对方,只对柳韶道:“吃吧。边吃边聊。”

  她已经习惯了柳韶等人看她的感激眼神。

  因为她也曾被人救过,也曾这般看过那些人,曾这般感激过那些人。

  二人又聊了会,时镜便出了离恨天。

  她打开房门走出去。

  外头正守着两个供差遣的女子。

  时镜:“旧地重游,我想独自到处走走,你们就莫要跟着我了。”

  “是。”

  时镜手里正握着把钥匙。

  那是姬家婆母给她寻归院身份时,顺便给她的。

  她觉着这应该是寻归院的钥匙。

  但不知道是何处的钥匙。

  此刻,她正在寻归院的三进院。

  三进院门过去,可见两层楼高的后罩楼,那里是幼童和乳母居住的地方。

  院里还开垦了些菜地,空处晾着许多衣裳。

  一老人正佝偻着腰在给一块新地播种。

  时镜走了过去。

  老人似有所察地侧首望她。

  但也只是看一眼,便回过头继续种地。

  那是个高龄老妇人,约莫能有七八十的年纪,鹤发鸡皮,一只眼睛有些发青。

  柳韶说,寻归院有三个Npc值得留意。

  一个是院主甲子,院主最痛恨不敬黑面将军、不守寻归院规矩的人,到日落后,院主就是操控玩家生死的存在。

  一个是住在后罩楼的老妇人惠奶奶。

  这个惠奶奶白日里瞧不出什么,晚上还会陷入沉睡叫不醒。

  但曾有玩家在白日里故意伤害惠奶奶,当夜里那玩家就惨死,死因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而亡。

  惠奶奶名为采娘。

  惠采娘一直都住在寻归院帮着带孩子。

  明明已经快八十了。

  但身体却还算健朗。

  时镜走向老人,温声道:“惠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老人默然不语。

  时镜说了许多话,老人都无动于衷。

  就在时镜想离开时,老人忽地开口。

  “你见过我的孩子吗?他叫拴柱,十六岁,瘦瘦高高的。他参军去了,我在找他,你见过他吗?”

  柳韶提过,惠采娘不怎么同人说话。

  只要开口,就是问人见没见过她的孩子拴柱。

  时镜温声问:“您知道他是去哪边参军吗?南边还是北边?”

  惠采娘只重复问:“你见过我的孩子吗?他叫拴柱,十六岁,瘦瘦高高的。他参军去了,我在找他,你见过他吗?”

  果然如此。

  时镜暗叹了声。

  “我会帮您留意的。”她对老人道。

  老人又安静种地。

  时镜转而望向那两层楼高的后罩楼。

  想了想,她朝后罩楼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皂角的香味。

  脚下木质梯子在踩踏中,发出古老的回应。

  第一间屋子敞开着。

  里头有张木床,床上放着两个襁褓。

  时镜走进屋子,走近床,看到了两张呆滞的小脸。

  约莫三四个月大的婴孩,安安静静睁着茫然的双眼,明明醒着,却哭也不哭,动也不动。

  时镜怔了怔。

  她又去了另外几个屋子。

  有刚会爬的孩子在地上来回得爬。

  有刚会走的孩子走了又摔,摔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走……

  有两三岁的幼童站在屋里发呆。

  ……

  整个后罩楼,有不到三岁的孩子七个。

  但没有一个发出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时镜皱起眉头。

  她站在二楼,望向楼下。

  惠奶奶正在给地浇水。

  舀上一瓢再浇下。

  很是认真。

  时镜又看了看那些孩子,沉吟了会,她下了楼。

  她问:“惠奶奶,我从家里带了不少孩子用的东西,让人送过来给孩子们可好?”

  老人没应声。

  时镜便离开原地。

  她去到了二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