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叔败露-《侯府煞神:重生归来无人敢惹》

  寿安堂内,死一般的寂静被老太君粗重而痛苦的喘息打破。

  她手中的那几张纸,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枯瘦的手剧烈颤抖。她看看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二儿子,又看看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孙女,最后目光落在那痛哭流涕的李妈妈身上。

  一股钻心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最不愿相信,最怕见到的一幕,终究还是血淋淋地摊开在了眼前。

  “孽障……孽障啊!”老太君猛地一拍身边的黄花梨木小几,震得茶盏哐当作响。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叶正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嘶哑变形,“这些……这些凌薇说的,可是真的?!你……你当真做了这些猪狗不如、败坏门楣的事?!”

  “母亲!母亲您听儿子解释!”叶正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是……儿子是一时糊涂,挪用了些银钱,可……可那都是为了上下打点,为了维持我们侯府的体面啊!至于爵位……儿子也是为了侯府着想,想着早日定下名分,以免朝堂动荡……”

  “闭嘴!”老太君厉声喝断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痛心和难以置信,“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维持体面?需要你变卖你大哥的祭田?需要你贪墨修缮祖坟的银子?!需要你去勾结外臣,干涉朝廷立爵?!叶正德,你把你父亲一生坚守的忠正,把你大哥用性命换来的爵位清名,当成了什么?!你把我们镇国侯府百年的基业,当成了什么?!”

  老太君越说越激动,猛地一阵呛咳,脸色涨得通红。

  “奶奶!”叶凌薇连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眼中也含了泪,却是为祖母的伤心而难过,“奶奶您保重身子,为了这等不肖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叶正德见母亲气成这样,心中更是慌乱,口不择言道:“母亲!您别听她一面之词!是她!是叶凌薇这个煞星!是她设计陷害儿子!她早就看儿子不顺眼,她恨儿子管家,她……”

  “她恨你?”老太君喘着气,失望至极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她为何恨你?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你是她亲二叔,你不说怜她护她,却在她父母尸骨未寒之时,就惦记着爵位,侵吞她安身立命的产业!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你不知悔改,竟还将脏水泼到她一个孩子身上!叶正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最后一句,老太君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伴随着一阵更剧烈的咳嗽。

  “奶奶!”叶凌薇泪如雨下,紧紧握住老太君冰凉的手。她知道祖母此刻的心,比刀绞还痛。

  “好……好……好一个为了侯府!”老太君缓过一口气,眼神由极致的痛心渐渐转为冰冷的决绝,“我还没老糊涂!还没瞎!”

  她猛地看向一旁侍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管家叶福,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叶福!”

  “老……老奴在!”叶福连滚带爬地跪下。

  “传我的话!”老太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二爷叶正德,行为不端,贪墨族产,勾结外官,意图不轨,即日起,夺其管家之权!将他给我关进祠堂偏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更不许他踏出院子一步!他名下所有产业,全部封存,待查清后,充归公中,弥补亏空!”

  这话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将叶正德劈垮了。

  夺权!圈禁!抄没私产!

  这意味着他几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他汲汲营营谋求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泡影!

  “母亲!不要啊母亲!儿子知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叶正德再也顾不得颜面,像条丧家之犬般爬上前,抱住老太君的腿,嚎啕大哭,“您不能这么对儿子啊!儿子是您亲生的啊!您关了我,咱们侯府怎么办?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母亲!求您再给儿子一次机会!”

  老太君闭上眼,两行混浊的老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狠心抽回自己的腿,声音疲惫却冰冷:“拖下去。”

  两个粗壮的婆子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瘫软如泥的叶正德。

  “母亲!母亲——!”叶正德绝望的呼喊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寿安堂的院门外。

  堂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压抑。

  李妈妈还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

  老太君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你也下去吧……看在你最后说了实话的份上,自己去领十板子,以后去庄子上做事,不要再回府了。”

  “谢老太君开恩!谢老太君开恩!”李妈妈如蒙大赦,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所有人都退下后,寿安堂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老太君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她靠在引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久久没有说话。

  叶凌薇默默跪在她脚边,也没有出声。大仇得报的快意并没有如期而至,看着祖母如此伤怀,她心里反而沉甸甸的。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君才缓缓转过头,看着叶凌薇,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愧疚,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薇儿,”她的声音沙哑,“你告诉奶奶,这些事……你准备了多久?”

  叶凌薇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祖母,没有隐瞒:“从……从孙女意识到,父母兄嫂的死,并非意外,而二叔……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善待孙女开始。”

  老太君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你……你早就知道了?”

  叶凌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孙女不敢妄言父母死因,但二叔对爵位和家产的觊觎,孙女若再无所觉,只怕……只怕下一个无声无息消失的,就是孙女自己了。”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恰到好处地解释了她为何要暗中收集证据,布局反击。

  老太君闻言,更是心如刀绞。她伸出手,颤抖地抚上孙女的头发,老泪纵横:“是奶奶……是奶奶老糊涂了……竟被他蒙蔽了这么久……让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苦……”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孙女醒来后,性情似乎变了许多,为何总是那般沉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为何时常藏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和忧思。

  原来,她一直独自一人,在暗夜里,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和仇恨,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奶奶,您别这么说。”叶凌薇伏在老太君膝上,声音哽咽,“是孙女不孝,让您伤心了……”

  老太君紧紧搂住她,祖孙二人相拥而泣。

  哭过一场,老太君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她看着叶凌薇,眼神里多了几分倚重和决断:“薇儿,这个家,如今奶奶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叶凌薇心中一动,抬起头。

  老太君继续道:“你二叔……他是罪有应得。以后,这侯府的中馈……奶奶先替你管着,你在一旁学着。等你再大些,熟悉了,就交到你手上。”

  叶凌薇知道,这是祖母在为她铺路,也是在弥补之前的亏欠。她没有推辞,郑重地点了点头:“孙女遵命,定不负奶奶所托。”

  “至于爵位……”老太君叹了口气,“有太傅大人周旋,暂时不会有人提及。等你兄长……唉,但愿有朝一日,他能回来……”提到流放在外、生死未卜的长孙,老太君又是一阵心酸。

  “奶奶,哥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叶凌薇安慰道,心中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兄长的下落。

  从寿安堂出来,天色依旧阴沉,但压在叶凌薇心头的那块巨石,仿佛被挪开了大半。

  她走在回听雪轩的路上,脚步不再像来时那般沉重。

  春儿跟在她身后,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小声道:“小姐,我们……我们真的成功了!”

  叶凌薇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成功了。

  扳倒了二叔,夺回了属于长房的东西,在祖母面前揭露了他的真面目,为前世的父母,讨回了第一笔血债!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这,还只是开始。

  二叔虽然倒了,但他背后的关系网,那个王掌柜,那个张侍郎,甚至可能还有更深的黑手,都还没有清理干净。而且,兄长和妹妹的下落,父母死亡的真相,都还需要她一步步去查清。

  路,还很长。

  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孤立无援的叶凌薇了。

  她有了祖母的信任,有了掌管侯府的机会,有了忠伯等老仆的支持,还有……林瑾瑜那个潜在的盟友。

  回到听雪轩,叶凌薇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妆台前,再次打开了那个装着草蚂蚱的木匣。

  她看着那只歪歪扭扭的蚂蚱,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切而复杂的笑容。

  她轻声自语,仿佛在承诺:

  “第一个……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女儿,替你们讨回了一点公道。”

  “承安,大姐姐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窗外,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冲刷着侯府的亭台楼阁,也仿佛要洗去这府中积郁已久的污浊与阴霾。

  而叶凌薇知道,属于她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