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熔核极境-《新纪元:废土灵尊》

  归墟之眼深处,混沌漩涡之前,林澈的身影在两大至高意志的压迫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昊天的意志如同亿万座大山,带着亘古、威严、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碾压而下,整个峡谷的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岩石化为齑粉,却又在某种法则下重新凝聚,循环往复,彰显着其对 “存在” 本身的绝对支配。而那属于 “熵尊” 的意志,则如同宇宙终末的寒风,无声无息,却让万物趋向沉寂、能量消散、连思维都近乎冻结。

  这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恐怖的力量,并非直接攻击林澈,它们的首要目标是那个混沌漩涡,是那点代表着宇宙本源、可能改变既定规则的 “钥匙”—— 混沌法则烙印!

  昊天要掌控或封印它,以维持其既定的秩序。熵尊则要引动其归于死寂,加速一切的终结。

  林澈置身于这风暴的中心,感觉灵魂和肉体都要被撕裂、被同化、被湮灭。但他体内,混沌之心古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那混沌漩涡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刚刚触及的法则境门槛,在这极致的压力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开始松动、拓宽!

  “这是我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林澈眼中闪过决绝。他不再犹豫,将全部的心神、意志,连同混沌灵根的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桥梁,悍然撞向了那旋转不休的混沌漩涡!

  “轰 ——!” 铁砧镇最高的建筑早已不是中央塔楼,而是半截被神仆的光矛削断、却倔强地杵在夜风里的了望塔。塔顶平台只剩半张地板,钢筋像折断的肋骨刺向天空;下方是焦黑的弹坑与尚未冷却的岩浆脉络,白日鏖战留下的余温,把夜风烤成扭曲的浪。

  林澈盘膝坐在断裂边缘,左腿垂在百米高空,左手 —— 准确说,是曾经被称为 “左手” 的那部分肢体 —— 已经看不出人类形状:皮肤焦黑翻卷,碳化的指节凝固成爪,像被地狱火舔过的雕像。每一次心跳,都有细碎的灰烬从指缝洒落,被风卷走,像一场微型黑雪。

  但他纹丝不动。

  他在回放。

  识海深处,白日那一战被拆成十万帧慢镜 ——

  第一帧:三位神仆高举权杖,光矛初凝,神力如金色瀑布逆流而上;

  第三千帧:光矛脱手,尖端温度飙升至两百万度,空气被电离成幽蓝等离子;

  第七千帧:自己抡起 “归一” 铁棍,混沌气旋化作灰白龙卷,硬生生剥下光矛最外层的神力镀膜,像剥一条滚烫的金箔;那时棍身暗金纹路便已隐隐震颤,原来早在彼时,它已开始贪婪地吞噬混沌法则烙印的碎片。

  第一万两千帧:九枚化晶核心同时碎成齑粉,粉尘在高压下坍缩为一点米粒大的 “极核”,释放出只有他能听见的、频率一百七十赫兹的核脉冲 —— 咚、咚、咚,像微型太阳的心跳。

  熔核境第十层,极核诞生日。

  “原来那就是门槛。” 林澈低语,声音被夜风撕碎。

  他抬起右手 —— 尚属人类的那只 —— 指尖轻轻触碰左臂碳化边缘。神经末梢早已烧断,却仍有异样的灼痛沿着肩胛骨爬向心脏;痛觉里夹杂着一丝非人的冰冷,仿佛那只手正一点点脱离 “人类” 的语义范畴,朝着某种更古老、更宏大的度量衡滑去。

  “再试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顿时响起金属颤音,像两片钛合金在摩擦。丹田深处,混沌气旋骤然收紧,化作一枚漆黑 “黑日”,核心处却悬着那粒极核 —— 米粒大,却重若千钧。

  轰 ——!

  塔顶空气瞬间被抽空,一道暗红火环以林澈为圆心横扫百米。火环所过之处,混凝土碎块浮空而起,表面浮现蜂窝状熔痕;远处警戒的曙光守卫只觉头皮一炸,头发根根倒竖,仿佛有人把微型太阳悬在他们后脑。

  火环敛去,林澈缓缓睁眼。

  瞳孔深处,映出一道暗红火环,正在匀速旋转,像给眼球套上了日珥指环。

  “人形天灾……” 他轻声念出这四个字,像在咀嚼一块烧红的烙铁,既有滚烫的兴奋,也有被烫穿的苦涩。

  代价紧随而来 ——

  左臂碳化范围从腕骨蔓延至肩峰,皮肤像烤过头的树皮,一碰就碎;

  古玉第二道裂痕悄然绽开,发出极细却极清晰的 “叮” 声,像有人在灵魂深处敲了一下玻璃杯;

  心跳每三次便有一次金属颤音,人性温度下降 —— 他抬手摸脸,脸颊冰凉,像从冰柜里捞出的铁块。

  脚步声轻若猫,月羲登上塔顶。她没穿护甲,只披一件洗得发白的科研风衣,手里却捧着一杯热酒 —— 新麦酿成,带着淡淡焦糖味。

  “恭喜你,走到第一部终点。” 她把酒杯递过去。

  林澈接过,却没喝,只是望着远处黑夜。那里,云层被白日神战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幽深的星幕,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终点?” 他摇头,声音低哑,“不,是门票。”

  他抬起裂痕古玉,灰光在指缝间吞吐,像一截被掐灭的闪电。

  “真正的神,还在天上。”

  月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星光在她瞳孔里碎成细小的菱形。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触那道新绽的裂痕,像医生触碰尚未缝合的伤口。

  “艾琳娜博士想要切片,墨菲斯托想要拓印,” 她轻声说,“我却只想问一句 —— 疼吗?”

  林澈侧头看她,目光像两口枯井,井底却燃着暗火。

  “疼。” 他答,“但疼得有价值。”

  话音落下,极核在丹田轻跳,发出第二声心跳 —— 咚。塔顶残存的钢筋同时震颤,像被同一根琴弦拨动。

  远处,曙光守卫的探照灯扫过夜空,光束里浮动着细不可见的灰烬 —— 那是白日神仆被汽化后的残留,如今仍在高空飘荡,像一场迟到的雪。

  月羲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塞进他完好的右掌心。

  “列车时刻表,后天凌晨四点。青藏旧线,车头挂黑日旗。”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三千精锐,只等你一句话。”

  林澈没展开纸条,只是握拳,纸条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脆响。

  “昆仑?” 他问。

  “昆仑。” 她答。

  风忽然大了,塔顶残存的半张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月羲转身,风衣下摆被风鼓起,像一面即将离港的帆。

  “天亮之前,去医疗舱。” 她背对他,声音散在风里,“让艾琳娜给你打一针‘镇痛剂’—— 至少保证你的心脏在抵达昆仑前,不会先被极核烤熟。”

  林澈点头,目送她走下旋梯。直到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新麦酒。酒液滚烫,却浇不灭喉咙里那股金属味。

  他伸出碳化左爪,对着夜空缓缓张开。极核在掌心浮现 —— 米粒大,却释放出刺目的暗红脉冲,像一颗被囚禁的微型脉冲星。

  就在此时,他腰间储物袋突然震颤,一道灰白光团挣脱束缚飘然而出 —— 正是那柄伴随他鏖战无数次的 “归一”。昔日棍身流转的暗金纹路已彻底隐去,坚硬的金属形态如冰雪消融,化作一团无固定边界的混沌能量体,在夜风中微微沉浮,每一缕能量都与混沌之心古玉、丹田极核产生着同频共振。

  林澈意念微动,那团混沌能量体瞬间拉伸成一柄线条凌厉的长剑,剑刃流转着灰白流光,仿佛能斩断虚实;再一动,能量体收缩凝聚为一面圆盾,盾面隐现细密的法则纹路;转瞬又化作一张长弓,弓弦由纯粹混沌气编织,搭弓时竟有虚空微响。更奇特的是其承载的 “逆转因果” 法则特性 —— 白日格挡神仆光矛时,它便已借碎片之力初显端倪,如今完全吸收混沌法则烙印后,只需化盾格挡,便能短暂回溯攻击轨迹,在伤害抵达前预判落点,甚至将部分冲击 “推回” 攻击发起的瞬间。这已不再是凡铁铸就的兵器,而是混沌法则具象化的载体,每一缕能量都流淌着法则的本质。

  “门票已到手。” 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点笑,却冷得吓人。

  下一瞬,极核与归一能量体同时收回,塔顶重归寂静。只有古玉裂痕里,那缕灰白混沌气,悄悄探出头来,像蛇信,又像钥匙的齿纹,在夜空里写下一个无人识得的符号 ——

  那是弑神的预告,也是开天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