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淮河畔的屁股开花-《大明洪武,从洗刀辽河到饮马瀚海》

  {脑子寄存处!}

  洪武元年,应天府。

  韩国公李善长的府邸后院。

  七岁的李祺像只小鼹鼠,撅着屁股,把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青砖狗洞上。

  洞那头,几个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痞,正围着一坛子劣酒和半碟发蔫的花生米,唾沫横飞地吹着牛皮。

  “想当年,咱们跟着上位砍陈友谅,那叫一个过命的交情!啥叫真兄弟?”

  一个独眼老兵嘬着牙花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另一个豁牙的兵痞灌了口酒,嘿嘿一笑:“老哥,这还用说?那得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嗯哼?”

  他挤眉弄眼,做了个男人都懂的手势。

  “肤浅!太肤浅了!”

  满脸络腮胡的什长一巴掌拍在豁牙后脑勺上,大着舌头,用一种自以为高深莫测的语气道:

  “老子告诉你们,想让兄弟情比金坚,那得三样齐活儿!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最最要紧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引得众人伸长脖子,“是得一起‘朴锅昌’!”

  “哦——!”

  老兵痞们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带着酒气的猥琐笑声。

  狗洞这头的李祺,小眉头皱成了川字。

  前面两个他懂,同窗就是一起读书,分脏?

  大概是分享好东西?

  但这个“朴锅昌”是啥玩意儿?

  他正琢磨着,只听那什长又醉醺醺地补充道:“……那秦淮河畔,丝竹声声,小曲儿那个婉转哟……嘿嘿,那才是增进感情的好去处!”

  秦淮河畔?

  丝竹?

  小曲儿?

  李祺的小脑袋瓜“叮”地一下亮了!

  “朴锅昌” = 去秦淮河听最好听的曲子!

  原来如此!

  醍醐灌顶啊!

  李祺瞬间觉得自己掌握了“兄弟情深”的终极密码!

  他最近正愁怎么和那位整天板着小脸、就知道啃《论语》的未来大舅哥兼太子朱标搞好关系呢。

  一起读书?正在进行!

  分享好东西?好吃的、好玩的不都经常发生嘛。

  那就剩下这“听曲儿”增进感情的大招了!

  ……

  东宫,书房。

  八岁的太子朱标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临摹着大儒宋濂布置的字帖。

  小脸绷得紧紧的,活像个小号的老学究。

  “标哥!标哥!重大发现!天大的好消息!”

  李祺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朱标手一抖,一个墨点污了刚写好的字,他无奈叹气:“祺弟,何事如此慌张?先生布置的功课……”

  “功课是死的,兄弟感情是活的!”

  李祺小手一挥,打断朱标,小脸激动得发红,“标哥,你可知何为真正的‘兄弟情深’?”

  朱标茫然摇头。

  “我今日得高人指点!”

  李祺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真正的兄弟,必须一起经历三件事:同窗、分享好东西、还有最关键的——一起去秦淮河畔‘朴锅昌’!”

  “‘朴锅昌’?”

  朱标更懵了,这词听着怪怪的。

  “就是去听曲儿!体察民情!”

  李祺斩钉截铁,眼睛放光,“皇伯伯不是常说,为君者要知民间疾苦吗?

  咱们天天关在宫里,读死书,能知道啥?

  秦淮河畔,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百态!

  咱们去那儿,听听小曲儿,感受下市井烟火,了解百姓喜好,不比在这死读书强百倍?

  这叫‘实践出真知’!”

  他见朱标还在犹豫,立刻祭出杀手锏,用无比真诚(忽悠)的眼神看着朱标:

  “标哥,这可是增进咱们兄弟情谊的‘秘法’!

  书上都没有的!

  你……你不想和我做真兄弟吗?

  那种能一起扛枪、一起分好东西、一起……呃,听曲儿体察民情的真兄弟?”

  “真兄弟”三个字,像把小钩子,精准地钩住了朱标那颗渴望友情又被礼教束缚的小心脏。

  他看着李祺闪闪发亮的眼睛,想着“体察民情”的大义名分,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好…好吧,但…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半个时辰后,两个穿着普通绸缎衣裳的小豆丁,像做贼一样溜出了东宫侧门,成功甩掉那群五大三粗的侍卫,出现在了秦淮河畔。

  画舫如织,灯火摇曳,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空气中飘荡着脂粉和酒菜的混合香气。

  两个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朱标更是小脸通红,手足无措。

  这可比冷冰冰的皇宫和枯燥的大本堂热闹有趣多了!

  李祺挺着小胸脯,正准备拉着朱标“深入实践”“朴锅昌”的真谛,体验一下“民情”,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像拎小鸡崽一样,精准地揪住他和朱标的后脖领子。

  “哎哟!”

  “谁?!”

  两人惊叫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布衣、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便装但气势彪悍的随从。

  “殿…殿…”那汉子看清朱标的脸,瞳孔猛地一缩,后面那个“下”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煞白,腿肚子肉眼可见地开始哆嗦。

  他正是朱元璋最信任的贴身亲卫头领,绰号“二虎”的毛骧!

  他今天是便衣出来巡查城防的,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撞见微服私访的太子爷!

  还带着韩国公家的小祖宗!

  ……

  奉天殿。

  朱元璋高坐龙椅,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黑得像锅底,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殿下,李祺和朱标并排跪着,小脸煞白,屁股后面各站着一个手持特制小号“戒尺”、面无表情的太监。

  “好!好得很!”

  朱元璋咬着,话语从牙缝里蹦出:“咱在前面拼死拼活打江山,你们俩倒好,一个太子,一个国公长子,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会往秦淮河的脂粉堆里钻了?

  还‘朴锅昌’?

  说!谁教你们的?” 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出来。

  “父…父皇…”

  朱标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我们…我们是去…去体察民情…听…听曲儿…”

  “啪!”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砚台乱跳,

  “体察民情?体察到画舫上去了?听曲儿?

  咱看你们是想提前体察体察咱的鞋底子够不够厚实!”

  “还有你!李祺!你小子胆儿肥得很!

  敢撺掇太子去那种地方?

  来人!

  给咱打!

  狠狠地打!

  让他们长长记性!”

  “皇伯伯饶命啊!我们真是去听曲儿学音律的!”

  李祺扯着嗓子干嚎,心里把那群老兵痞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什么狗屁增进感情!这下感情是“增”到屁股上了!

  一起挨板子的“患难兄弟”感情!

  “父皇!儿臣知错了!”

  朱标也吓得眼泪汪汪。

  “啪!”

  “啪!”

  “啪!”

  清脆响亮的戒尺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伴随着两个小家伙的痛呼和抽泣。

  李祺感觉自己的屁股蛋子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两人感觉快要疼晕过去的时候,一道温婉却带着焦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重八!手下留情!孩子还小不懂事啊!”

  马皇后疾步走了进来,看到两个小家伙撅着红肿的小屁股,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心疼得不行,立刻上前护住。

  对着朱元璋急道:“你看看你!下这么重的手!打坏了怎么办!”

  “妹子!你别护着他们!”

  朱元璋余怒未消,“慈母多败儿!他们才多大?就敢去那种地方!

  再过几年,是不是要把秦淮河的画舫都买下来了?”

  “重八!”

  马皇后柳眉微蹙,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两个孩子贪玩罢了,心思是好的,只是走岔了路。

  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还不够吗?

  真要打坏了,我这心里疼,你过后就不心疼?

  传出去也不像话!

  依我看,就罚他们禁足一个月,在东宫和韩国公府闭门思过,好好读书!

  你看如何?”

  朱元璋瞪着牛眼,看看护崽心切的妻子,又看看地上两个哭得直抽抽的小混蛋,胸口的火气慢慢泄了下去。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两人:

  “看在你们咱妹子的份上!

  就禁足一个月!

  给咱好好反省!

  再有下次,咱亲自动手,把你们俩的腿都打折!

  滚!”

  李祺和朱标如同听到天籁,趴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谢…母后…” 朱标带着浓重的鼻音,真心实意地感谢。

  “谢…谢皇娘娘救命之恩…”

  李祺也赶紧跟上,这声“娘娘”叫得比亲娘还亲。

  他决定了,以后马娘娘就是他亲娘!

  朱元璋?

  哼…脾气暴躁的朱伯伯!

  马皇后心疼地让人拿来最好的伤药,亲自给他们轻轻敷上,又温言软语地叮嘱了好一会儿,才让毛骧亲自带人,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小祖宗各自护送回府。

  回韩国公府的马车上,李祺只能像只小乌龟一样趴在厚厚的软垫上。

  药膏的清凉勉强压住屁股的灼痛,马车摇摇晃晃,加上惊吓和疼痛后的疲惫,他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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