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汴梁城头王旗竖-《北宋末年,我成了梁山好汉》

  李纲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潭,在福宁殿前激起千层浪。

  前来请他的官员和太监们,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一个个张大了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不出半点声音。

  封王?

  册封那个占山为王的贼寇头子王伦为……燕王?

  异姓王!

  自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立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祖宗家法以来,大宋近两百年,何曾有过异姓封王之事!这已经不是动摇国本了,这是在刨大宋的祖坟!

  为首的官员脑子嗡嗡作响,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颤抖着嘴唇,几乎是哀求:“李……李相公,此……此事万万不可啊!这……这是谋逆!朝廷若开了这个口子,天下大乱就在眼前了!”

  李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没有多看那官员一眼。

  “乱?”他反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头发颤的寒意,“城外金兵数十万,汴梁危在旦夕,这天下,还不够乱吗?”

  他迈开步子,径直从人群中穿过,走向南熏门的方向。

  “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你们就守着这块写满了废话的‘罪己诏’,等着城破国亡。”

  他的背影,没有半分的犹豫。

  官员们面面相觑,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官袍。他们看着李纲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那份滚烫的圣旨,最终,只能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

  南熏门城楼。

  自从李纲被罢官,这里就成了全城最混乱的地方。耿南仲派来的将领根本弹压不住那些只认李纲帅旗的骄兵悍将,整个城防乱成一锅粥。

  当李纲穿着一身布衣,重新踏上城楼的石阶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正在争吵的将领,正在搬运擂木的士兵,正在包扎伤口的民壮,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是李相公!”

  “李相公回来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城楼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李纲没有理会这些,他走上城楼,目光扫过,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几个盔甲鲜亮,却聚在一起抱怨的将领身上。

  “你们,是何人部将?为何不在自己的防区,聚于此地?”

  为首的一名将领,是耿南仲的心腹,他仗着自己有新任宰相撑腰,梗着脖子回答:“我等奉耿相公之命,在此督战!李……李大人,你已被罢官,此处军务,似乎与你无关了!”

  李纲听完,点了点头。

  “好一个与我无关。”

  他转头,对身边一名一直跟随着他的老亲兵下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城楼。

  “将此人,以及他身后那几个玩忽职守、动摇军心之辈,拖下去,就地斩首。首级悬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遵命!”

  那亲兵没有任何迟疑,带着几名同样忠心于李纲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你……你敢!”那将领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李纲一个“待罪之身”,竟敢如此行事,“我乃朝廷命官!你这是谋反!”

  李纲没有再说话。

  几声惨叫之后,几颗血淋淋的头颅,被高高挂在了城楼的旗杆上。

  鲜血顺着旗杆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城砖上。

  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城楼,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敬畏的目光,看着那个重新站在帅旗下,身着布衣却比身披甲胄的将军更具威势的男人。

  李纲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自此刻起,南熏门防务,由我接管。”

  “临阵脱逃者,斩!”

  “玩忽职守者,斩!”

  “不听号令者,斩!”

  他连说三个“斩”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头。

  随后,他脱下外面的布衣,露出里面的紧身短打,亲自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一根擂木,扛在肩上,走向城墙垛口。

  “传我将令,全军死守!饭食,就在城墙上用!伤者,就地包扎!我李纲,与诸位同生共死,与这汴梁城,共存亡!”

  “愿随相公,死战不退!”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紧接着,整个城墙上的士兵和民壮,全都红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起来。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那股被压抑了太久的血性和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

  福宁殿。

  赵桓坐立不安,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当他听完官员们哭丧着脸,复述了李纲提出的那个“条件”后,他再一次暴怒了。

  “他疯了!李纲疯了!”赵桓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香炉,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给一个贼寇封王?他这是要让朕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要让朕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殿下,以耿南仲为首的主和派,或者说投降派,找到了攻讦的最好理由。

  “陛下!李纲此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分明是与那梁山贼寇早有勾结!名为勤王,实为引狼入室啊!”

  “请陛下立刻下旨,将李纲这奸贼拿下问罪!”

  “陛下,万万不可自毁长城啊!”

  赵桓听着这些话,头痛欲裂。他当然也觉得李纲的提议荒唐到了极点。

  可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被抬进了大殿。

  “陛……陛下!金狗……金狗攻上城头了!李相公……李相公亲自挥刀,堵住了缺口,但也……也负伤了!”

  这消息,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赵桓所有的怒火。

  李纲负伤了?

  如果李纲倒下,那刚刚稳住的城防,岂不是又要崩溃?

  他呆呆地看着殿外那片被战火映红的天空,耳边是金军的咆哮和城中百姓的哭喊。

  就在这时,李纲被两名亲兵搀扶着,走进了大殿。他的一条手臂上缠着厚厚的布条,上面渗出的血迹,刺痛了赵桓的眼睛。

  李纲没有行礼,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龙椅上那个脸色煞白的年轻皇帝。

  “陛下,臣的时间不多,城墙上离不开人。臣只问陛下最后一句,那个条件,应,还是不应?”

  “李纲!你安敢如此逼迫陛下!”耿南仲跳了出来,指着李纲的鼻子。

  李纲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赵桓,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封王,王伦凭什么带着他的河北基业,南下与金军主力拼命?就凭陛下一道空口白牙的圣旨?陛下,您觉得王伦是傻子吗?”

  “如今河北已是王伦囊中之物,他全歼金军东路军,手握十数万虎狼之师,声望如日中天。他若想取,随时可取。我们给他一个‘燕王’的名号,不是赏赐,而是承认!是拉拢!”

  “用一个虚名,换他出兵,为我大宋拼死一战,解汴梁之围。这笔买卖,陛下觉得亏吗?”

  “等到金军退去,他王伦是忠是奸,是臣是贼,天下人自有公论!届时,我们再‘从长计议’,也为时不晚!”

  李纲的话,句句诛心。

  他将那层虚伪的遮羞布,狠狠撕开,将最残酷、最现实的利害关系,血淋淋地摆在了赵桓的面前。

  赵桓瘫在龙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知道,李纲说的是对的。

  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给的问题,而是他必须给!

  他闭上眼睛,两行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良久,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拟……拟旨吧……”

  ……

  一道前所未有的诏书,以最快的速度拟好,用印。一名最精锐的信使,带着这份足以震动天下的诏书,快马加鞭,冲出城门,奔赴河北。

  与此同时,南熏门的城楼之上。

  在无数士兵和百姓惊愕的注视下,一面崭新的、巨大的黑色大旗,在李纲的命令下,被缓缓升起。

  那面旗帜,就竖立在大宋的龙旗旁边。

  狂风吹过,旗帜展开。

  上面没有龙,没有凤,只有一个用银线绣成的,龙飞凤舞、霸道张扬的大字——

  燕!

  城楼下,金军大营。

  完颜宗翰正举着千里镜,观察着城头的动向。当他看到那面陌生的黑色大旗时,眉头紧紧皱起。

  “燕?”他放下千里镜,满脸困惑地问身边的副将,“那是谁的旗号?宋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副将们也是面面相觑,无人能答。

  就在这时,一名刚刚从东路军方向逃回来的金军残兵,被人带到了望楼下。他抬头,无意中瞥见了城头那面迎风招展的“燕”字王旗。

  瞬间,他的脸变得惨白,毫无血色,身体筛糠般地抖了起来,牙齿上下打颤,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完颜宗翰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不耐烦地喝问:“你!看到什么了?为何如此惊恐?”

  那残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着城头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大……大帅!是……是他们!河北……河北那支屠尽了我们东路军的魔鬼……”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名字。

  “他们的首领……就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