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帝尊三问-《万噬源主》

  白玉平台,寂静无声。

  唯有那颗混沌灰色的“本源噬丹”静静悬浮,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光晕。平台中央,那道疑似青云帝尊(或与其相关)的古老虚影,目光如同能穿透万古,落在林默身上。

  “三问?”姜烈挣扎着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不甘与急切,“敢问帝尊,是何三问?晚辈姜烈,乃天枢世家嫡系,愿答帝尊之问!”

  他试图以家世引起注意。

  虚影却看也未看他,声音依旧平淡,回荡在每个人心神:“问心,问道,问命。次序自定,然,唯身负吞噬本源、引动丹炉共鸣者,方有应答之机。”

  此言一出,姜烈、黑袍人、甚至冰玄长老的脸色都变了变。虚影的意思很明确,只有林默这个与丹炉共鸣、身负吞噬之力的人,才有资格答题夺丹!其他人,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姜烈脸色瞬间铁青,怨毒地盯着林默,却不敢在这疑似帝尊留影面前造次。

  冰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又带着一丝复杂,悄然退后半步,表示无意争夺。他守护的是先祖约定与北冥稳定,若林默真能得丹并妥善处理,或许并非坏事。

  黑袍人则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与翻腾的气血,对虚影拱手道:“晚辈墨林,愿答帝尊之问。”

  虚影微微颔首:“第一问,问心。汝修吞噬之道,视吞噬为何物?为己,为众,为道,抑或……为何?”

  问题直指本心,关乎道基。若心口不一,或道心不稳,恐难逃“归墟”之罚。

  林默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微末挣扎、吞噬求生、明悟守护、对抗渊魔、净化邪灵的一幕幕。他目光清澈而坚定,缓缓开口:

  “初时,吞噬为刃,斩破荆棘,只为己存。而后,吞噬为盾,护持认可之人,此为小善。及至明悟,方知吞噬可为道,亦可为器。吾之道,非为吞噬而吞噬,乃是以吞噬之力,行守护之责,卫此方世界,阻寂灭侵蚀。为己存,为众安,亦为吾道之践行。”

  他没有空谈大义,而是坦诚了心路历程,最终归结于“守护”与“践行”。这与他在“墟痕之殿”的悟道一脉相承,道心通透,并无虚言。

  虚影静静听着,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片刻后,方才道:“心迹可鉴,虽非至公至圣,却也算赤诚明道。第一问,过。”

  林默心中微松。

  “第二问,问道。”虚影继续,“吞噬之道,夺天地造化,侵万物本源,有伤天和,易结因果,受万灵所忌。汝既以此道求索,当如何化解其弊,持守其中?”

  这一问题更加尖锐,直指吞噬之道的核心隐患与外界排斥。如何平衡掠夺与守护,化解业力因果,是每个吞噬修士必须面对的难题。

  林默思索着自身经历与“噬”字石碑的启示,结合新生源核的特性,郑重答道:

  “化解其弊,首在‘心’与‘用’。心怀守护,而非肆意掠夺,此为根本。其次在于‘度’与‘衡’,不滥杀,不竭泽,取之有道,用之有方。再次在于‘化’与‘纳’,吞噬非终点,而是起点,需精炼提纯,化异为己,纳万法归一,减少驳杂业力。”

  “至于外界所忌……”林默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吾以吞噬之力,行守护之事,对抗大劫,日久自见人心。若因功法表象而妄加论断者,非吾同道,亦无需过多解释。力量无善恶,唯在用者之心。”

  他的回答,既有具体方法(心、用、度、衡、化、纳),也有对自身道路的坚持与对外界非议的坦然。

  虚影再次沉默,仿佛在推演、验证。良久,方道:“知弊而思解,明理而持道。虽有棱角,却也算自成一家。第二问,过。”

  两问已过,只剩下最后一问,也是最为神秘莫测的“问命”。

  林默凝神以待。姜烈等人也屏住呼吸,想知道这最后一问究竟是什么。

  虚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默,看向了更遥远的未来,声音带着一丝缥缈:

  “第三问,问命。纪元轮回,寂灭重启,此乃定数。汝承‘噬’之遗泽,得窥本源,未来或将直面‘归墟’之秘、‘寂灭’之源。若有一日,需汝抉择:是顺天应命,任纪元更迭,万物重归虚无;还是逆天而行,以身噬道,为这惶惶众生,争一线生机?汝,当如何?”

  此问,已超脱个人之道,直指未来可能面临的终极抉择!关乎纪元存续,众生命运!沉重得让人窒息!

  林默心神剧震,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顺天?逆天?纪元更迭?以身噬道?

  他想起了“墟祖”化道封印寂灭族的悲壮,想起了青云帝尊的嘱托,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所见到的生灵涂炭,以及内心深处那份“守护”的执着。

  顺天应命,固然轻松,但意味着他所在意的一切,他守护的这片世界,都将归于寂灭,重演失落纪元的悲剧。

  逆天而行,以身噬道……那可能是比“墟祖”更加艰难、更加绝望的道路,甚至可能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默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默闭上双眼,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无迷茫,只有一片深邃的平静,以及一丝不容动摇的决绝。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仿佛铭刻在时空之中:

  “天若顺我,我便顺天。天若逆我,我便……吞了这天。”

  “晚辈之道,始于微末求生,立于守护之志。所见生灵涂炭,所历家园破碎,此非吾愿见之‘命’。寂灭重启若为定数,那便由我,来吞了这定数!”

  “无需抉择。吾道所在,便是吾命所向。护我所护,守我所守。若纪元更迭注定毁灭,那我便以这吞噬之道,为这惶惶众生,吞出一个新的纪元!”

  “此,即我命。”

  话音落下,平台之上,一片死寂。

  虚影那模糊的脸上,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他深深地看着林默,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光长河。

  良久,他缓缓抬手,对着那悬浮的“本源噬丹”轻轻一点。

  丹药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化作一道流光,不再有丝毫犹豫,主动飞向林默,没入他的眉心,直接沉入丹田,与那新生源核缓缓相融。

  一股浩瀚、精纯、仿佛蕴含着宇宙开辟与终结至理的磅礴药力与道韵,在林默体内轰然爆发!

  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感慨,最后一次响起:

  “吞天噬道,逆命而行……望汝……不忘初心,善用此丹。未来之路,艰险远超汝之想象……好自为之。”

  说完,虚影缓缓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

  白玉平台也开始变得透明、虚幻,周围的混乱空间逐渐平复,一条稳定的通道在众人脚下显现,似乎通往外界。

  林默已顾不上其他,盘膝坐下,全力引导、炼化那枚入体的“本源噬丹”。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着那层坚固的帝境壁垒,发起最后的、最猛烈的冲击!

  姜烈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嫉妒、怨毒与绝望。他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不仅一无所获,还损耗了祖器投影,回去后必将受到严惩。

  他猛地看向身旁的黑袍人,又看了看正在闭目冲击的林默,以及似乎放松警惕的冰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杀意。

  “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安稳突破!”姜烈心中恶念陡生,对黑袍人传音道:“趁他现在突破关键时刻,拼死一击,毁了他!”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到姜烈那疯狂的眼神,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悄然凝聚残存的力量,如同两条毒蛇,猛地扑向正在突破关头的林默!

  “尔敢!”冰玄长老大惊,想要阻拦,但距离稍远,且姜烈二人乃是拼命一击,速度极快!

  两道蕴含最后死志的凌厉攻击,一左一右,狠狠袭向林默毫无防备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