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端王的失势-《神医王妃:世子请自重》

  林清风牌位入祀忠烈祠的香火气,尚未在皇宫上空完全散去,另一股无形的硝烟,已悄然弥漫于朝堂之上。

  金銮殿内,气氛与前几日相比,已然迥异。

  那场关于“忠奸”、“孝道”的激烈争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只剩下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平静。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水面之下,暗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汹涌奔腾。

  承德帝端坐龙椅,冕旒后的目光,不再有之前的犹豫或权衡,只剩下帝王的冷厉与决断。

  太后的亲自下场,林清风案的最终定论,如同给了他最锋利的尚方宝剑,也搬开了他心中最后一块顾忌的巨石。

  他不再需要平衡,不再需要隐忍。

  “众卿可有本奏?”皇帝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短暂的沉默后,御史台一位向来以刚直着称的御史,率先出列,手持玉笏,声音洪亮:

  “臣,弹劾刑部侍郎郑源,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于林太师一案中,收受巨额贿赂,构陷忠良!此为查获的账册抄本及部分证人供词,请陛下御览!”

  一份奏折被内侍接过,呈递御前。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又一位官员出列:

  “臣,弹劾吏部给事中王焕,卖官鬻爵,任人唯亲,与端王府过往甚密,多次利用职权,打压异己!证据在此!”

  “臣,弹劾京畿守备副将赵乾,暗中与端王府护卫统领勾结,私调兵马,意图不明!此乃往来密信!”

  “臣,弹劾……”

  一道接一道的弹劾奏章,如同蓄势已久的利箭,从不同的角度,精准地射向端王经营多年的势力网络。

  弹劾的罪名,从贪腐到渎职,从结党到不法,证据或详实或确凿,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酝酿和准备。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面色惨白,汗出如浆。

  有人试图辩解,声音却在皇帝冰冷的目光和同僚们避之不及的沉默中,显得苍白无力。

  有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郑源脸色灰败,他看向站在文官首位,始终垂眸不语的端王,希望主子能出言维护。

  然而,端王慕容渊如同老僧入定,对身后此起彼伏的弹劾声,置若罔闻。

  只是那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承德帝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拿起一份奏折扫上几眼。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等弹劾的声音暂告一段落,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郑源。”

  郑源浑身一颤,噗通跪倒:“臣……臣在!”

  “御史所劾,你可有辩解?”

  “陛下!臣冤枉!此乃构陷!是有人……”

  “构陷?”皇帝打断他,拿起那本账册抄本,随手翻了一页,“这上面记录的你于天佑十二年,收受江南盐商十万两白银,将一死囚替换顶罪,也是构陷?”

  郑源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剥去官服,押入天牢,交由三法司会审。”皇帝声音冷漠,没有丝毫波澜。

  如狼似虎的殿前侍卫上前,毫不客气地剥去郑源的官帽官袍,将他拖拽下去。

  那绝望的哀嚎声回荡在大殿,让所有端王党羽心惊肉跳。

  “王焕。”

  “赵乾。”

  “……”

  皇帝一个个点名,依据弹劾的证据,或罢官,或流放,或下狱。

  每一次裁决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隐忍多年,此刻动起手来,又快又狠,精准地剔除着端王安插在朝中的爪牙。

  端王依旧沉默地站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看出他内心翻涌的滔天巨浪和几乎无法抑制的怒火。

  他知道,皇帝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太久。

  林玥儿的出现,林清风的平反,不过是给了皇帝一个最完美、最不容置疑的借口。

  他不能争辩,不能反抗。

  在太后明确表态,在“忠奸”已定的大势下,任何挣扎都只会让自己更快地万劫不复。

  他只能忍。

  终于,皇帝的清算暂告一段落。

  至少有十余名四品以上的官员被当场处置,端王在朝中的势力遭受重创,可谓伤筋动骨。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幸存下来的端王党羽个个噤若寒蝉,冷汗浸湿了内衫。

  承德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始终沉默的端王身上。

  “端王。”皇帝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慕容渊缓缓出列,躬身:“臣在。”

  “你举荐的这些人,看来很让朕失望啊。”皇帝摩挲着龙椅扶手,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可知情?”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问题。

  端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声音保持着平稳:“回陛下,臣……识人不明,御下不严,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他以退为进,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却绝口不提“知情”二字。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那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伪装。

  良久,才淡淡道:“既如此,皇帝日后举荐人才,当更加谨慎才是。你年事已高,这些朝堂琐事,就不必过于操劳了。朕会让人接手你兼管的吏部考功司与京畿防务督查之职,皇叔回府,安心静养吧。”

  削权!

  赤裸裸的削权!

  吏部考功司掌管官员考核升迁,京畿防务督查关系京城安危,这是端王手中最核心的两项权力!如今被皇帝轻描淡写地收回!

  端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他死死攥紧袖中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杀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臣……领旨。谢陛下体恤。”

  他没有再争辩一个字。形势比人强。

  ……

  接下来的几日,风暴仍在持续。

  更多与端王府牵连过深的官员被调查、贬谪。

  端王一党树倒猢狲散,昔日门庭若市的端王府,骤然变得门可罗雀。

  不久,宫中传出消息,端王慕容渊因“忧思过甚,旧疾复发”,上书请求静养,不再参与朝会。

  称病不朝。

  这是失败者最后的体面,也是蛰伏者惯用的伎俩。

  ……

  镇北王府,书房。

  炭火温暖,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楚凌霄与林玥儿对坐弈棋。

  “皇帝这次,手段倒是雷厉风行。”楚凌霄落下一子,语气带着一丝感慨,“端王经营多年的势力,短短数日,便土崩瓦解。他如今称病不出,看来是认栽了。”

  林玥儿指尖拈着一枚白玉棋子,目光落在变幻的棋盘上,却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她没有立刻落子,只是轻轻抚摸着蜷缩在她脚边假寐的白雪。

  “认栽?”她抬起眼,看向楚凌霄,眼神清冽而冷静,“他不会的。”

  楚凌霄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你的意思是?”

  “断其爪牙,削其权柄,固然痛彻骨髓。但对他而言,只要还活着,就远未到绝境。”林玥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凉,“他只是在等待。”

  “等待什么?”

  “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绝地翻盘,或者说……能让他不再需要隐藏、可以肆无忌惮动手的机会。”

  林玥儿将棋子轻轻按在棋盘一角,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次,他输了阵,丢了面子,折了羽翼。下一次……”

  她顿了顿,目光与楚凌霄凝重起来的视线交汇,一字一句道:

  “他不会再有耐心玩弄朝堂权术,也不会再给我们任何借力打力的机会。”

  “下一次,将是图穷匕见。”

  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沉静的侧脸。

  棋局未完,而真正的博弈,似乎才刚刚拉开最血腥的序幕。

  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预示着那即将到来的、更加酷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