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皇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郡主今天保住小命了么?》

  远处的男子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他并未如从前那般热情地迎上前,只是微微倾身,

  施以一个标准却略显疏离的臣子之礼,随后便静立原地,目光沉静地等待着他们走近。

  那份超出预料的沉稳,甚至带着几分战场磨砺出的冷硬,

  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与记忆中那个略带莽撞的少年判若两人。

  严初被他这副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姿态唬住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愣愣地走上前,

  心里暗自琢磨着该用什么态度打招呼才合适——

  是像从前那样直接捶他肩膀,还是该端起太子妃的架子?

  “皇兄,皇嫂。”

  裴衍铮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用的是敬语,称谓无可挑剔,

  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略显随意的站姿,却莫名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倨傲。

  皇嫂——!

  这个称呼真好听!

  她可太喜欢了!

  嘿嘿!

  严初一听到这个称呼,心里那点小小的忐忑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散,美得冒泡。

  方才因裴衍铮异常态度而产生的那点迟疑和陌生感,瞬间被这个称呼带来的喜悦冲散到了九霄云外。

  “二弟辛苦了,”

  裴衍幸神色不变,打着惯常的官腔,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这些年你为我朝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凯旋,也该回京安身立命,享享清福了。”

  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见到裴衍铮,说不惊讶于对方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是假的。

  那身经百战淬炼出的气场,那深藏于眼底的锐利,无不宣告着,眼前之人早已非吴下阿蒙。

  显然,他这位好皇弟,已经不打算再继续“扮猪吃老虎”的游戏了。

  蛰伏多年,利爪已锋,如今,是打算亮出獠牙了。

  “多谢皇兄挂念。”

  裴衍铮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回应着同样官腔十足的寒暄,

  “正值皇兄大婚之喜,臣弟想着无论如何都必须亲自送上贺礼,这才深夜叨扰。”

  他微微停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裴衍幸,继续道:

  “皇兄如今既登临太子之位,又得偿所愿,迎娶了心爱之人为妃,可谓是风光无两,人生再无憾事了吧?”

  话音未落,话锋悄然一转,似是不经意地抚过腰间佩剑的剑穗,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倒是臣弟,如今手握兵权,却边境安宁,无仗可打,实在……无趣得很。”

  最后几个字,他语调平稳,却将“兵权”二字不动声色地咬重了几分。

  那语气,像是隐晦的暗示,又像是无声的示警。

  他这一趟,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祝贺大婚如此简单。

  他更要提醒他这位志得意满的皇兄——切莫沉溺于温柔乡,忘了这天下棋局尚未终了。

  这场关乎至尊之位的夺嫡之争,远未到结束之时。

  裴衍幸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浅笑,并未直接回应关于兵权的话题。

  反而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夹在两人中间、听得一脸茫然的严初的脑袋,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风月:

  “无趣?那便找个心爱的女子,谈谈风花雪月,岂不快哉?”

  他目光转向裴衍铮,笑意未减,话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

  “但是,切记——可莫要随意糟蹋了人家姑娘。”

  两人一言一语,看似寻常寒暄,实则机锋暗藏,话里有话。

  一个借“兵权”与“无趣”彰显实力与不甘;一个则以“风月”为引,警告其恪守底线。

  只有被裴衍幸护在身侧的严初,睁着一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

  完全跟不上这加密的对话节奏,忍不住小声嘟囔: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暗语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皇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裴衍铮垂眸看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严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看来四年前那场祸事,并未让皇嫂改变分毫。”

  他说着,右手却如同被旧日习惯驱使,下意识地便想伸出手,

  像少年时那样,去揉一揉那颗毛茸茸、总是不太安分的小脑袋。

  然而,他的指尖尚未触及——

  严初只觉腰际一紧,整个人便被裴衍幸猛地一把揽过,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满是占有与警惕。

  裴衍铮抬起的右手僵在半空,抬眼正好对上裴衍幸那双骤然结冰的眼眸。

  非但不惧,反而嗤笑出声,缓缓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皇兄如今可真小气,成了婚,便连碰一下都不给了?”

  严初从裴衍幸宽阔的背后探出个小脑袋,立刻接话,

  故意扬起下巴,摆出一副“我很矜贵”的模样:

  “那可不!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阿幸的人,”

  她瞪向裴衍铮,晃了晃手指,

  “你那手还是安分些为好,休想再像小时候那样没轻没重地碰我。”

  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那不对劲的氛围,剑拔弩张得让她心慌,

  只好赶紧用这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方式,

  既表明了自己的“所有权”,也试图冲淡此刻弥漫在空气里的火药味。

  “二弟,”

  裴衍幸的声音冷了下来,如同淬了寒冰,

  他并未因严初的插科打诨,而缓和神色,目光锐利地直刺裴衍铮,

  “看来是边关待得太久,忘了规矩。堂堂太子妃,岂是旁人所能随意染指、评头论足的?”

  这话里的火药味已然浓得几乎要爆开,裴衍幸显然不打算再维持表面那点微薄的兄弟体面。

  一看到裴衍铮,四年前初初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

  那股压抑已久的暴戾与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腔——他恨不得立刻让眼前之人,以命相抵!

  裴衍铮面对这几乎不加掩饰的敌意,却依旧维持着那抹令人不适的笑容,

  微微颔首,语气意味深长,仿佛带着某种诅咒:

  “那么……皇兄可千万要‘好好’保护皇嫂才是。莫要再像四年前那样,让她……受到任何‘意外’的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