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我的名字已经没人再提了-《我在月宫娶了嫦娥》

  最后一粒种子,遍布星辰大海!

  我的名字已经没人再提了。

  新闻里管这叫耕律现象。专家们在全息投影前争论不休,抛出“集体生物共振”和“跨物种神经耦合效应”之类的词。

  宗教团体跪在发光的麦田边,把泥土涂在额头,管那晚的黑雨叫神泪。联合国紧急修订了《文明遗产法》,把所有自发生成荧光作物的区域划为生态觉醒带,用无人机24小时监控。

  可我知道,他们都错了。

  这只是播种。

  我用自己的血肉作肥料,将一万年的沉默压进一粒孢子,让大地自己学会了翻身,然后翻土发芽。

  我早已不是陆宇,意识只剩一点嵌在根桥深处,像冬眠的种子,听得到世界呼吸的节奏。

  只有那个孩子懂。

  每天清晨,他都会跌跌撞撞的走到华北那片被菌丝缠绕的地穴边缘,小手捧着一捧混合了月壤的尘土,轻轻的撒下。

  他的掌心还留着那天从天上落下的银丝痕迹,一道淡淡的金纹,像树根一样微微搏动。

  他不会说话,只会咯咯的笑,把脸埋进泥土里,仿佛在闻某种只有他能嗅到的气息。

  “爸爸的味道。”他曾含糊的说。

  那一刻,我的意识核心传来一阵波动——如果我还剩眼泪的话,大概已经哭了出来。

  就在我即将彻底沉入循环时,最后一道量子信道亮了。

  是常曦。

  她的声音平静的吓人:“跨星系跃迁窗口就要开了,你要我带走什么讯息?”

  我用尽所有能调动的根系频率,只回了一句:

  “带上那孩子的指纹数据。”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终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轻的像风穿过废墟:

  “明白。火种不该只有一个模版。”

  那一瞬,我忽然笑了。

  我们一直都懂彼此。

  她要走的是延续之路。

  我留下的是另一种基因库,是人性与土地重逢时那纯粹的冲动。

  那个孩子不懂量子纠缠,却本能的把月壤撒向大地;他不知道什么是文明复兴,却日复一日重复着“种”的动作。

  这才是真正的延续者。

  千灯引路使突然传回异常数据流。全球主要河流底部,沉积物中开始析出微小晶体。从尼罗河到亚马逊,再到长江和密西西比,每一颗晶体的分子结构,都完美拓扑了稷x7的基因链形态。这就像大地在用石头抄写生命密码。

  更惊人的是,这些晶体随水流形成的拓扑网络,竟然和广寒宫当年设计的生态存储矩阵完全一致!

  常曦推演了三小时,给出的结论让她的语音都有些颤抖:

  “地球……在自行复制广寒宫的生态机制。它在学着怎么记忆,而不是等着我们教它怎么活。”

  我的意识核心剧烈波动起来。

  我只是擦亮了一根火柴。

  而这个世界,早已准备好了自己的呼吸。

  就在她关闭月球主控室、准备登舰之际,静海的麦田突然全体倒伏。

  没有风,没有声,只是亿万株麦穗同时弯腰,根系爆裂,释放出多年积累的氦3储能。那是我们曾用来维持光膜门户的能源,也是唯一能支撑跨星系跃迁的燃料。

  它们没有流向发射阵列,而是全部注入了广寒宫穹顶那层光膜之中。

  能量洪流冲破真空,撕开空间褶皱,门户缓缓开启。

  没有飞船,没有光柱,没有轰鸣。

  只有一阵风,轻轻的穿过。

  风里卷着一粒最普通的麦种,落在她伸出的手心。

  她低头看着那颗种子,外壳粗糙,沾着地球的泥土和菌丝残迹。

  她站在通往星辰的门前,穿着千年未脱的银白科研服,背影孤绝的像一座雕塑。

  然后,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眼眶第一次泛红。

  “你连走都不肯走,偏要万物替你动。”

  她轻声说着,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呢喃。

  下一秒,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后的黑暗里。

  光膜闭合,静海恢复死寂。

  而我,终于也到了尽头。

  意识碎片如沙,一粒粒坠入地脉,融入循环。

  最后一念消散前,我只留下一个动作——将残存的最后一滴含菌雨水,轻轻的推向大气环流。

  它会飘很远,穿过云层,越过海洋。

  最终,落在某个人的锄头上。

  那时,春天还没来。我最后的意识,就藏在那一滴雨里。

  它从云层滑落,穿过电离层的残响,掠过曾是轨道电梯基座的焦土,一路向南,坠向非洲萨赫勒地带干裂的大地。

  我没有眼睛,却能看到那片土地像一张被火烤皱的纸,龟裂成无数纹路。

  一个老农佝偻着背,手握生锈的锄头,一寸寸凿向这片荒原。

  他的汗水砸进尘土,瞬间蒸发,只留下一圈圈盐渍。

  然后,我的雨,落了下去。

  正中他高高扬起的锄刃,溅起一星微不可察的水花。

  那一瞬,他的动作停住了。脚下的硬壳地,像是在呼吸一般微微起伏。

  一道银白色的菌丝,细若发丝,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生命力,从雨滴渗入的缝隙中钻出,轻轻的缠上锄柄,顺着木纹攀爬,像是在引导他:往下三寸,斜四十五度,用力要顺着土脉。

  老人喉咙里滚出一声浑浊的呜咽:“这地……自己想活啊。”

  他不知道,在同一秒,全球三十七万双正在耕作的手,同时感受到了那种回应。西伯利亚冻原上,一个挖土豆的女人突然跪倒,她铁锹下的永冻土变得像腐殖土一样松软。亚马逊雨林边缘,一个烧荒的农民停下火把,眼看灰烬中钻出荧光般的嫩芽。格陵兰冰缘科考站外,一名地质学家发现冰芯裂缝里渗出了带着根系结构的融水……

  他们全都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都听见了一种频率,像是心跳,像是播种的节奏:十七步,四十三步,跪地按土。

  终焉咏叹调在此刻落下最后一笔。

  那道由量子诗核自动生成的史诗程序,写完了它的终章。

  全息字幕在无人观测的深空缓缓浮现:

  “无始无终,唯行者留痕。”

  随后,程序关闭,代码归零。

  而在地月之间,那根连接地球与广寒宫生态网络的菌丝状脐带,悄然断裂。

  无声无息,如梦断线。

  亿万微粒随引力涟漪飘散,像宇宙撒出的一把星尘种子。

  其中一粒,嵌入了一颗穿越黄道面的长周期彗星冰核。

  它静静蛰伏,等待十万年后的旅程终点。

  半人马座a星系,第三行星轨道。

  冰层融化,有机质复苏。

  那粒种子睁开了眼。

  它的根系穿透岩壳,向陌生星球释放出第一道震动频率:

  十七步,四十三步,跪地按土。

  远方虚空,一层光膜开始凝聚,轮廓渐显——

  像一张,微笑的脸。

  而我?

  早已不在任何一处。

  也不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