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律令星台,善恶权衡-《凡人剑冢》

  循着摇光给予的星图路径,林尘身化暗紫雷光,在浩瀚的古道上疾驰。两侧的星辰景象飞速倒退,时而掠过生机勃勃的绿色星云,时而穿越死寂冰冷的陨石带。越是前行,古道本身散发的法则威压便越是浓重,仿佛整条古道都是一件拥有自身意志的庞大法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视野尽头,一座巍峨的白色平台,如同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玉玺,缓缓映入眼帘。

  那平台通体由某种温润白玉构筑而成,呈标准的八角形,每一个角都矗立着一根高达千丈的玉柱,玉柱顶端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散发出迥异的法则波动——炽热、冰寒、生机、死寂、创造、毁灭、秩序、混乱……仿佛囊括了世间一切相对立的基本法则。

  平台中心,则是一片光滑如镜的区域,其上悬浮着无数细密如沙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流动、组合、演绎着各种规则的生灭与冲突。

  这里,便是“律令星台”,玉衡之道的试炼之地!

  林尘收敛雷光,落在星台边缘。脚步踏上白玉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秩序”威压便笼罩而下,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审视着他的一切,从他的灵力属性,到他的道基构成,乃至他神魂中每一缕思绪的波动。

  在这股威压下,连体内那狂暴的毁灭雷罡都变得温顺了几分,寂灭星火也微微暗澹,似乎不愿与这纯粹的秩序之力冲突。

  “来者,报上道统,陈述善恶,以定试炼之序。”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古钟轰鸣,直接响彻在林尘的识海。

  这意念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这座律令星台本身的“器灵”,或者说,是玉衡之道规则的具体显化。

  林尘心神一凛,知道考验已然开始。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坦诚之境,以神念回应:

  “晚辈林尘,承寂灭星主道统,修混沌璇玑之法。掌太初星核,蕴寂灭星火,纳毁灭雷罡。于善恶之辨,晚辈以为,道无绝对善恶,唯立场与因果。利己利人者为善,损人利己者为恶,然天地不仁,大道无私,善恶之标,亦随势而转。”

  他没有给出非黑即白的答案,而是阐述了自己基于混沌之道对善恶的理解。这很冒险,可能触怒这讲究绝对秩序的星台器灵,但他不愿违背自身道心。

  星台沉默了片刻,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语气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混沌立道,不执一端。善。准予参与‘万法权衡之试’。”

  话音落下,星台中心那片银色符文区域骤然亮起!无数符文如同受到召唤,蜂拥而至,在林尘面前快速组合、演化,最终形成了三幅巨大的、栩栩如生的光影画卷!

  第一幅:仙宫遭魔族围攻,危在旦夕,一名低阶弟子偶然发现一处隐秘传送阵,可逃离险境,但启动阵法需消耗一枚足以让元婴长老恢复战力的救命丹药。是独自逃生,还是留下丹药,与宗门共存亡?

  第二幅:探索上古遗迹,发现两件至宝,一为杀伐利器,可得无敌之力;一为治愈圣物,可救挚爱性命。然二者只能择其一,且一旦选择,另一件将自行崩毁。

  第三幅:于星海游历,遇两族交战,一族残暴,却于你有恩;一族仁善,却与你有旧怨。两族决战在即,你的态度与力量,将直接影响战局走向。是报私恩,还是循公义?

  三幅画卷,并非简单的幻境,而是直接作用于林尘的道心与因果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抉择,都会引动自身气运与道基的微妙变化,更会影响到画卷中那些“生灵”的最终命运!

  这不是模拟,而是以无上规则之力,临时构筑的“真实”抉择!

  万法权衡,拷问的不仅是善恶,更是道心在极端情况下的坚守,对因果的承担,以及对自身之“道”的贯彻!

  林尘凝视着三幅画卷,眼神沉静。他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混沌道域之中。

  混沌,包容善恶,超脱是非。

  璇玑,执掌变化,洞察枢机。

  寂灭,终结一切,亦始于一切。

  毁灭,打破旧序,孕育新生。

  他的道,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守序或混乱,而是在无穷的变化与对立中,寻找那唯一的平衡与超脱之机。

  面对第一幅画卷,他心念微动。混沌道域模拟推演,瞬间得出无数可能。他“看”到,若留下丹药,长老恢复,或可扭转部分战局,但低阶弟子必死,且宗门最终仍可能陷落,此乃小善而大损。若弟子逃离,保留火种,他日或可重建仙宫,此看似自私,实则为更大之“善”埋下种子。然,其中变数无穷……

  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固定的选项,而是以神念为引,在画卷中,点向了那处隐秘传送阵的某个不起眼的结构节点!同时,将一丝微不可察的、蕴含太初星核生机的灵力,隔空渡入了那枚救命丹药之中!

  下一刻,画卷中景象变幻。那低阶弟子在启动阵法的瞬间,阵法因那被点中的节点而产生了微妙偏移,并未完全消耗丹药,反而借其部分药力,形成了一个短暂的防护,使得弟子成功逃离,而那枚丹药的大部分精华得以保留,飞回了重伤长老手中……

  一个在原有规则下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两全”之局,被林尘以干涉规则细节的方式,强行创造了出来!虽然依旧不完美,却最大程度地兼顾了“存续”与“希望”。

  星台微微震动,那银色符文流转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面对第二幅画卷,林尘依旧没有直接选择。他引动了毁灭雷罡,并非攻击,而是以其狂暴的毁灭之力,强行冲击那两件至宝之间的“唯一选择”规则枷锁!同时,寂灭星火蔓延,试图“寂灭”掉那“择一毁一”的既定因果!

  卡嚓!

  画卷中,那无形的规则枷锁在毁灭与寂灭之力的冲击下,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虽然未能彻底打破,但那“杀伐利器”与“治愈圣物”的光芒都暗澹了几分,似乎其绝对的“唯一性”被动摇了。

  林尘依旧没有取走任何一件,而是留下了一道混沌印记于两件宝物之间,标记了此地的坐标与规则漏洞,随即意识便退出了这幅画卷。他选择……暂时搁置,留待将来有能力时,再来破解此局!

  面对第三幅画卷,林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恩义与公义,私情与大势。他沉吟良久,最终,他并未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将自身那融合了寂灭与毁灭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天威般,同时笼罩了交战的两族!

  他以绝对的力量,强行中止了战争!

  然后,他以神念化作雷霆之音,响彻两族识海:

  “恩义当报,然非纵恶之行!旧怨可解,岂能累及无辜?止戈休战,划界而治,违者……星陨道消!”

  他没有选择站在任何一边,而是以霸道绝伦的力量,成为了悬在双方头顶的利剑,强行制定了新的秩序!以此偿还恩情,也化解旧怨。

  三幅画卷,三种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没有遵循常规定律,而是以自身之道,强行权衡、干涉、甚至试图重定规则!

  星台之上,一片寂静。那流动的银色符文缓缓停滞,最终,所有的符文如同百川归海,汇聚到平台中心,凝聚成一本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白光、封面刻着“衡”字的古老书籍。

  那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冰冷中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赞许?

  “于混沌中执掌秩序,于规则下寻求超脱。善断,敢为,不拘一格。玉衡之道,初窥门径。赐《玉衡律令书》副册,望汝善用此权,莫负星主之望。”

  那本《玉衡律令书》副册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林尘眉心,融入他的识海。刹那间,无数关于规则运用、律令制定、力量权衡的玄奥知识涌入心头。

  他并未立刻获得玉衡星的完整传承,但这本副册,已然为他打开了通往“权衡”大道的大门!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身与这座律令星台,与整条星陨古道,产生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仿佛他已然获得了部分“权限”。

  试炼,通过!

  林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神光内敛。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对因果的洞察更加敏锐。如今的他,即便面对元婴中期,也有一战之力!

  他抬头,望向古道更深邃的远方。那里,剩下的星碑考验,以及那迫在眉睫的“清扫者”危机,正等待着他。

  而云璎,此刻又在何方?

  (第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