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下朝后，唐文风和秦怀生他们年轻腿脚快，走在前头。
成章和人说了两句话后一回头，人都快下台阶了。
他连忙告别了同僚，小跑着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小声喊：“唐大人！唐大人！”
顾忌着宫中不得喧哗的规矩，他不敢太大声，只能继续追着喊。
好在唐文风还没耳背，听见后停了下来。
转身看见是他，唐文风微笑：“成大人有何指教？”
成章被他笑得心里头发虚，但想到自己那个不孝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今日朝堂之上所为，实乃万般无奈之举。”
他愁眉苦脸的：“不知唐大人是否还记得我那不孝子成谦？”
唐文风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了，心里的些许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说起来，他还算欠了成谦一个人情。
成章脸上露出喜意，还记得就好，不枉费自己那个不孝子总是惦记着向夫子学习，不能丢了夫子的脸什么的，连他这个老子的话都不爱听。
“犬子视你为为官之路上的楷模，放弃了在京中供职的机会，转而自请去了全州，做了那全州知府。”说到这里，成章脸上浮起自豪与骄傲，“这么多年下来，他倒是也将全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更是让当地百姓们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说着说着，他脸色又是一变，带着担忧与不安：“盐州如今乱糟糟的，他虽然习过武，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比不得您身边那些正经的练家子。他与盐州的城尉许坤乃是好友，我实在是怕他热血上头，打着讲义气的口号做出点什么傻事来。”
唐文风道：“成大人尽管放心，先前大军北上入京时，成谦他打开城门让我们借了道，这个人情我一直记着的。”
成章听到前面半句脸上刚刚浮起的喜色瞬间七零八落，要不是这不孝子离得远，现在还面临着危险，他真是恨不得把人狠狠抽一顿！再让他滚去列祖列宗牌位前跪上个三天三夜！
得亏唐文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够牢固，没被皇上追究清算，要不然这不孝子还不得背个同党的罪名？
现在别说担心他的安危了，整个成家的坟头草都得一尺高了！
成章抹了抹莫须有的冷汗，干笑着：“这小子......呵呵，还挺......还挺胆大的。”
这边刚说完，又有一人跑了来。
唐文风一看，喔，这不是许坤他老子嘛。
得，不用他张嘴，自己都知道他的来意了。
果不其然，许坤他爹和成章的目的一致，都是想着请求唐文风多多照看一二。
唐文风也都答应了下来，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两人带在身边。
成章和许坤他爹又是好一番感激。
*****
离开那日，龙腾差点被卫冲和关起生撕了。
他俩苦逼的在京城巡逻，这厮见天儿的跟着唐文风到处浪，凭什么？他们也想去！
可惜崔彻咬死了不松口，他俩只能憋屈的继续窝在京中。
眼睁睁看着龙腾这家伙带着欠揍的笑翻身上马。
“好生看着家啊，等我们给你们带当地的特产回来。”
关起磨了磨牙，一刀鞘拍在马儿屁股上：“快滚吧你！”
马儿嘶鸣一声，往前跑去，远远传来龙腾的声音：“你就嫉妒吧你！”
关起面容狰狞：“这家伙回来的时候最好带够让我满意的特产！”
卫冲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然就别怪他俩联手给他好好松松筋骨了。
一个龙腾，让这俩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统一了战线，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唐文风和他俩告别后，带着砚台他们走了。
看着马车走远，关起叹气：“他们这次一走，得一两个月才回来吧，到时候天儿都冷了。”
“是啊，等他们回来估计都下雪了，怕是又得多在路上耽误几天。”卫冲还以为他是担心路上风雪。
哪知关起又是一声叹气：“这段时间都不好意思过去蹭饭了，他家厨子熬制的锅底味道是真好，烧烤也好吃。”
卫冲：“......”
感情你是惦记着天冷了好吃锅子和烧烤？
好吧，他也想吃。
“反正潘垚他们在家，每天还是要吃饭的。”
关起嘿嘿一笑：“也对，都是熟人嘛。”
傍晚，潘垚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顿时一囧，左边是一手拎着两只活鸡的卫冲，右边是扛着一头活羊的关起。
二人嘴角勾起，笑出一口白牙：“吃饭了吗？”
潘垚：“......正准备吃。”
二人喜上眉梢：“那刚好了！”
自此，哪怕唐文风不在，唐家也多了两个蹭饭的饭桶。
*****
盐州。
不管看多少次，许坤仍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这群百姓怎么就这么没有脑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悠？
那神灵现身哪里会是真的？要是真的，现在崔家江山都该改姓戚了！
“就不能把人拖走吗？”
看着这群静坐在前方，将去路挡的死死的百姓，许坤简直要炸了。
盐州知府齐焕冬翻着白眼：“你可闭嘴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把他们拖走时的动静，我这耳朵可不想再遭罪。好容易睡几天安生觉。”
但凡有人要去将他们赶离，拖走，还没靠近，这群百姓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据说这是黑天大神的信使教导给他们的，聚集众人的力量便能抵御邪魔外道。
齐焕冬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邪魔外道，反正对面儿那一群瞧着挺邪的。
一开始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做梦，梦里全是扯着嗓子尖叫的鸭子，多到看不到头，还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
“京城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吗？”许坤问道。
“你当咱们这儿是秦州呢，离京城那么近。这一来一回不得花上点时间？”齐焕冬不想再看对面那群脑子有问题的，掉转马头就要回衙门，“你回不？不回你就在这儿继续盯着。”
“算了，我也和你一起走。看着就一肚子火！”
许坤话音刚落，就见副统领骑着马飞奔而来，待到近前后连忙勒停马儿，面上是克制不住的喜意：“统领，齐大人！你们猜猜这次来咱们盐州的是哪位大人？”
许坤随口道：“总不能是我夫子吧？”
他去年和卫冲他们整了这么大一出活儿呢，皇上能放他出京？
不知道唐文风已经出了好几次京城的许坤说这话时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里知道副统领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猜到的？”
许坤蒙圈：“啊？”
下一刻，他被齐焕冬戳了戳腰：“我好像眼花了，不止看到了你夫子，还看见了龙将军。”
许坤往远处一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们皇上这心是真的有够大的啊！
*****
府衙内，唐文风在听许坤和齐焕冬你一句我一言将事情仔细说明后，疑惑地问道：“你们就没想着试试用强硬手段把人驱离？”
“试过，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我们还往耳朵里塞棉花，但他们会来抢棉花，然后对着耳朵尖叫。”一提起这茬儿，许坤就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作为城尉，统领盐州府城中的兵力，必须身先士卒，起到带头榜样。
因此，他耳朵受到的攻击与折磨是最多的。他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幻听了，因为不管做什么都感觉耳朵边全是尖叫。
唐文风指尖敲了敲桌子：“确定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齐焕冬和许坤重重点头：“真的能试的都试了。”
唐文风笑道：“那就是你们的手段还不够硬。”
齐焕冬和许坤：“？？？”
还得怎么硬？总不能把人宰了吧？那么多百姓呢，全宰了下头不得反了？
而且死这么多人，他俩绝对会被问责的。
“明日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强硬的手段。”唐文风道。
“啊？现在不能去吗？”许坤心里的期待已经被勾了起来，巴不得现在就去把那群傻子解决了。
天知道他都快被这群傻子折腾疯了。
以后谁再说凉州那边民风彪悍，全是刁民，他第一个不答应！再刁能比得上这群被洗脑的蠢货吗？
唐文风示意他看窗外：“天都快黑了，我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可不得先把五脏庙安抚好。
“看我！”齐焕冬拍了下脑门儿，“我这就去让人上菜！”
不用他去，在唐文风出声的时候，管事已经快步跑去了厨房。
等唐文风他们去到饭厅，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吃饱喝足，又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精神充沛的唐文风活动了一下手脚后，吃了早饭，在许坤眼巴巴的目光之中让他带着人去买鞭炮，有多少买多少，买完再让人去把马牵来集合，同样的，有多少牵多少。
许坤眼睛缓缓睁大，他们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不过，点燃的鞭炮直接扔进人堆里不就行了，为什么还需要马？
带着不解，许坤叫上人买鞭炮牵马去了。
齐焕冬用同样眼巴巴的目光看向唐文风，眼睛里全是催促，我呢我呢？我能干点什么？
唐文风想了想：“齐大人你......”
齐焕冬暗暗期待。
唐文风道：“多备点麻绳，等会儿好绑人。”
齐焕冬疑惑地啊了声，随后还是什么都没多问，叫上人准备麻绳去了。
*****
养马成本高，像盐州这种不是驻军主力的府城，能找出一百匹马就顶天了，这还是因为盐州经济比较好，每年的财政收入名列前茅。
像凉州这种出了名的穷地儿，能找出来三十匹都算厉害。当然，这是在唐文风和姜放任职之前。
经过他俩这么多年的折腾，凉州虽然经济还是挂车尾，但比起之前还是上升了一大截。
“你们谁的骑术比较好？自认为还不错的站出来。”唐文风指了下一旁的空地。
前面的士兵们在交头接耳了一番后，一些人站到了空地上。
“行，你们都上马。”等他们上马够，唐文风看向龙腾，“悠着点啊。”
龙腾让他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保证将你的安排执行到位。”
唐文风看他这么自信，决定相信他。
等龙腾带着一些暗卫翻身上马后，砚台则带着人将那些鞭炮抬上板车。
一行人来到百姓们静坐前的空地上后，唐文风看了眼砚台。
砚台点了下头，带着王柯他们点燃鞭炮的引线，卯足了劲儿将盘成一圈的鞭炮朝着人群之中扔了去。
没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声音欢快响起，与此同时，那群死活不离开的百姓开始跳起了舞。
龙腾高举着手，手握成拳：“听我号令！冲！”他变拳为掌，用力往前一挥。
一声令下，他一踢马腹，当即骑着马冲向了惊叫着手舞足蹈的人群。
骑着马的暗卫们落后一步，以同样的速度冲了上去。
士兵们呆愣着，还......还能这样？
只不过，他们的疑惑与迟疑很快就被命令压制，低喝一声，骑着马照做。
那些人一开始还以为龙腾只是吓吓他们，毕竟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上面的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直到龙腾胯下的马儿的铁蹄将一人重重踹倒在地，而龙腾不仅没有阻止，还报以冷脸。
而紧随其后的其他人同样没有半点留情，任由这些马儿胡乱冲撞踩踏。
虽然被洗脑，被许坤骂是没脑子的蠢货，但他们并不是真的蠢，而且还怕死。
在乌烟瘴气的火药味儿中，一群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惶惶而逃。
远处，齐焕冬和许坤，还有他们身后的一群士兵和衙役，直接看傻了眼。
还能这么操作？
“夫......夫子。”许坤好不容易从震惊之中回过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嗯？”唐文风侧头看他。
许坤小声说：“他们都是百姓。”言下之意，咱们作为官员，不可以，也是不被准许这么欺凌他们的。
唐文风点头：“我知道啊。”
许坤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夫子的想法自己更理解不了。
“那您还......”他指着前面混乱的场面。
唐文风道：“在他们选择帮助戚家后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大乾的百姓了。”
“啊？那是什么？”
“反贼！”
许坤等人宛如醍醐灌顶，说的没错！
下朝后，唐文风和秦怀生他们年轻腿脚快，走在前头。
成章和人说了两句话后一回头，人都快下台阶了。
他连忙告别了同僚，小跑着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小声喊：“唐大人！唐大人！”
顾忌着宫中不得喧哗的规矩，他不敢太大声，只能继续追着喊。
好在唐文风还没耳背，听见后停了下来。
转身看见是他，唐文风微笑：“成大人有何指教？”
成章被他笑得心里头发虚，但想到自己那个不孝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今日朝堂之上所为，实乃万般无奈之举。”
他愁眉苦脸的：“不知唐大人是否还记得我那不孝子成谦？”
唐文风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了，心里的些许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说起来，他还算欠了成谦一个人情。
成章脸上露出喜意，还记得就好，不枉费自己那个不孝子总是惦记着向夫子学习，不能丢了夫子的脸什么的，连他这个老子的话都不爱听。
“犬子视你为为官之路上的楷模，放弃了在京中供职的机会，转而自请去了全州，做了那全州知府。”说到这里，成章脸上浮起自豪与骄傲，“这么多年下来，他倒是也将全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更是让当地百姓们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说着说着，他脸色又是一变，带着担忧与不安：“盐州如今乱糟糟的，他虽然习过武，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比不得您身边那些正经的练家子。他与盐州的城尉许坤乃是好友，我实在是怕他热血上头，打着讲义气的口号做出点什么傻事来。”
唐文风道：“成大人尽管放心，先前大军北上入京时，成谦他打开城门让我们借了道，这个人情我一直记着的。”
成章听到前面半句脸上刚刚浮起的喜色瞬间七零八落，要不是这不孝子离得远，现在还面临着危险，他真是恨不得把人狠狠抽一顿！再让他滚去列祖列宗牌位前跪上个三天三夜！
得亏唐文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够牢固，没被皇上追究清算，要不然这不孝子还不得背个同党的罪名？
现在别说担心他的安危了，整个成家的坟头草都得一尺高了！
成章抹了抹莫须有的冷汗，干笑着：“这小子......呵呵，还挺......还挺胆大的。”
这边刚说完，又有一人跑了来。
唐文风一看，喔，这不是许坤他老子嘛。
得，不用他张嘴，自己都知道他的来意了。
果不其然，许坤他爹和成章的目的一致，都是想着请求唐文风多多照看一二。
唐文风也都答应了下来，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两人带在身边。
成章和许坤他爹又是好一番感激。
*****
离开那日，龙腾差点被卫冲和关起生撕了。
他俩苦逼的在京城巡逻，这厮见天儿的跟着唐文风到处浪，凭什么？他们也想去！
可惜崔彻咬死了不松口，他俩只能憋屈的继续窝在京中。
眼睁睁看着龙腾这家伙带着欠揍的笑翻身上马。
“好生看着家啊，等我们给你们带当地的特产回来。”
关起磨了磨牙，一刀鞘拍在马儿屁股上：“快滚吧你！”
马儿嘶鸣一声，往前跑去，远远传来龙腾的声音：“你就嫉妒吧你！”
关起面容狰狞：“这家伙回来的时候最好带够让我满意的特产！”
卫冲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然就别怪他俩联手给他好好松松筋骨了。
一个龙腾，让这俩一直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统一了战线，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唐文风和他俩告别后，带着砚台他们走了。
看着马车走远，关起叹气：“他们这次一走，得一两个月才回来吧，到时候天儿都冷了。”
“是啊，等他们回来估计都下雪了，怕是又得多在路上耽误几天。”卫冲还以为他是担心路上风雪。
哪知关起又是一声叹气：“这段时间都不好意思过去蹭饭了，他家厨子熬制的锅底味道是真好，烧烤也好吃。”
卫冲：“......”
感情你是惦记着天冷了好吃锅子和烧烤？
好吧，他也想吃。
“反正潘垚他们在家，每天还是要吃饭的。”
关起嘿嘿一笑：“也对，都是熟人嘛。”
傍晚，潘垚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顿时一囧，左边是一手拎着两只活鸡的卫冲，右边是扛着一头活羊的关起。
二人嘴角勾起，笑出一口白牙：“吃饭了吗？”
潘垚：“......正准备吃。”
二人喜上眉梢：“那刚好了！”
自此，哪怕唐文风不在，唐家也多了两个蹭饭的饭桶。
*****
盐州。
不管看多少次，许坤仍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这群百姓怎么就这么没有脑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悠？
那神灵现身哪里会是真的？要是真的，现在崔家江山都该改姓戚了！
“就不能把人拖走吗？”
看着这群静坐在前方，将去路挡的死死的百姓，许坤简直要炸了。
盐州知府齐焕冬翻着白眼：“你可闭嘴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把他们拖走时的动静，我这耳朵可不想再遭罪。好容易睡几天安生觉。”
但凡有人要去将他们赶离，拖走，还没靠近，这群百姓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据说这是黑天大神的信使教导给他们的，聚集众人的力量便能抵御邪魔外道。
齐焕冬不知道自个儿是不是邪魔外道，反正对面儿那一群瞧着挺邪的。
一开始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做梦，梦里全是扯着嗓子尖叫的鸭子，多到看不到头，还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
“京城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吗？”许坤问道。
“你当咱们这儿是秦州呢，离京城那么近。这一来一回不得花上点时间？”齐焕冬不想再看对面那群脑子有问题的，掉转马头就要回衙门，“你回不？不回你就在这儿继续盯着。”
“算了，我也和你一起走。看着就一肚子火！”
许坤话音刚落，就见副统领骑着马飞奔而来，待到近前后连忙勒停马儿，面上是克制不住的喜意：“统领，齐大人！你们猜猜这次来咱们盐州的是哪位大人？”
许坤随口道：“总不能是我夫子吧？”
他去年和卫冲他们整了这么大一出活儿呢，皇上能放他出京？
不知道唐文风已经出了好几次京城的许坤说这话时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里知道副统领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猜到的？”
许坤蒙圈：“啊？”
下一刻，他被齐焕冬戳了戳腰：“我好像眼花了，不止看到了你夫子，还看见了龙将军。”
许坤往远处一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们皇上这心是真的有够大的啊！
*****
府衙内，唐文风在听许坤和齐焕冬你一句我一言将事情仔细说明后，疑惑地问道：“你们就没想着试试用强硬手段把人驱离？”
“试过，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我们还往耳朵里塞棉花，但他们会来抢棉花，然后对着耳朵尖叫。”一提起这茬儿，许坤就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作为城尉，统领盐州府城中的兵力，必须身先士卒，起到带头榜样。
因此，他耳朵受到的攻击与折磨是最多的。他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幻听了，因为不管做什么都感觉耳朵边全是尖叫。
唐文风指尖敲了敲桌子：“确定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齐焕冬和许坤重重点头：“真的能试的都试了。”
唐文风笑道：“那就是你们的手段还不够硬。”
齐焕冬和许坤：“？？？”
还得怎么硬？总不能把人宰了吧？那么多百姓呢，全宰了下头不得反了？
而且死这么多人，他俩绝对会被问责的。
“明日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强硬的手段。”唐文风道。
“啊？现在不能去吗？”许坤心里的期待已经被勾了起来，巴不得现在就去把那群傻子解决了。
天知道他都快被这群傻子折腾疯了。
以后谁再说凉州那边民风彪悍，全是刁民，他第一个不答应！再刁能比得上这群被洗脑的蠢货吗？
唐文风示意他看窗外：“天都快黑了，我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可不得先把五脏庙安抚好。
“看我！”齐焕冬拍了下脑门儿，“我这就去让人上菜！”
不用他去，在唐文风出声的时候，管事已经快步跑去了厨房。
等唐文风他们去到饭厅，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吃饱喝足，又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精神充沛的唐文风活动了一下手脚后，吃了早饭，在许坤眼巴巴的目光之中让他带着人去买鞭炮，有多少买多少，买完再让人去把马牵来集合，同样的，有多少牵多少。
许坤眼睛缓缓睁大，他们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不过，点燃的鞭炮直接扔进人堆里不就行了，为什么还需要马？
带着不解，许坤叫上人买鞭炮牵马去了。
齐焕冬用同样眼巴巴的目光看向唐文风，眼睛里全是催促，我呢我呢？我能干点什么？
唐文风想了想：“齐大人你......”
齐焕冬暗暗期待。
唐文风道：“多备点麻绳，等会儿好绑人。”
齐焕冬疑惑地啊了声，随后还是什么都没多问，叫上人准备麻绳去了。
*****
养马成本高，像盐州这种不是驻军主力的府城，能找出一百匹马就顶天了，这还是因为盐州经济比较好，每年的财政收入名列前茅。
像凉州这种出了名的穷地儿，能找出来三十匹都算厉害。当然，这是在唐文风和姜放任职之前。
经过他俩这么多年的折腾，凉州虽然经济还是挂车尾，但比起之前还是上升了一大截。
“你们谁的骑术比较好？自认为还不错的站出来。”唐文风指了下一旁的空地。
前面的士兵们在交头接耳了一番后，一些人站到了空地上。
“行，你们都上马。”等他们上马够，唐文风看向龙腾，“悠着点啊。”
龙腾让他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保证将你的安排执行到位。”
唐文风看他这么自信，决定相信他。
等龙腾带着一些暗卫翻身上马后，砚台则带着人将那些鞭炮抬上板车。
一行人来到百姓们静坐前的空地上后，唐文风看了眼砚台。
砚台点了下头，带着王柯他们点燃鞭炮的引线，卯足了劲儿将盘成一圈的鞭炮朝着人群之中扔了去。
没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声音欢快响起，与此同时，那群死活不离开的百姓开始跳起了舞。
龙腾高举着手，手握成拳：“听我号令！冲！”他变拳为掌，用力往前一挥。
一声令下，他一踢马腹，当即骑着马冲向了惊叫着手舞足蹈的人群。
骑着马的暗卫们落后一步，以同样的速度冲了上去。
士兵们呆愣着，还......还能这样？
只不过，他们的疑惑与迟疑很快就被命令压制，低喝一声，骑着马照做。
那些人一开始还以为龙腾只是吓吓他们，毕竟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上面的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直到龙腾胯下的马儿的铁蹄将一人重重踹倒在地，而龙腾不仅没有阻止，还报以冷脸。
而紧随其后的其他人同样没有半点留情，任由这些马儿胡乱冲撞踩踏。
虽然被洗脑，被许坤骂是没脑子的蠢货，但他们并不是真的蠢，而且还怕死。
在乌烟瘴气的火药味儿中，一群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惶惶而逃。
远处，齐焕冬和许坤，还有他们身后的一群士兵和衙役，直接看傻了眼。
还能这么操作？
“夫......夫子。”许坤好不容易从震惊之中回过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嗯？”唐文风侧头看他。
许坤小声说：“他们都是百姓。”言下之意，咱们作为官员，不可以，也是不被准许这么欺凌他们的。
唐文风点头：“我知道啊。”
许坤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夫子的想法自己更理解不了。
“那您还......”他指着前面混乱的场面。
唐文风道：“在他们选择帮助戚家后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是大乾的百姓了。”
“啊？那是什么？”
“反贼！”
许坤等人宛如醍醐灌顶，说的没错！